然而,轻易得到的胜利是不稳固的,首先,被朝廷册封为武安军节度使以镇守湖南的边镐,虽崇信佛教、心地仁慈,人称军中“边菩萨”,然统军不严,更缺乏统御全局、震撼各地诸将的能力和威望。其次,南唐由于与南汉、吴越等政权的战争还在断续进行,因此对湖南各地实施了近乎竭泽而渔的搜刮政策,短短时间内尽失民心。其三,朗州地区诸军阀政权依然存在,且始终对南唐新近征服的战利品虎视眈眈。
保大十年正月,边镐部下奉节都将士孙朗、曹进等发动兵变未遂,残兵逃奔朗州,将潭州地区南唐军队之虚实全部告知朗州诸将。十月末,在周行逢“事贵神速,缓则彼为之备,不可图也”的建议下,刘言遣王逵、周行逢、何敬真、张倣、蒲公益、朱全琇等分道进军潭州。在朗州诸军几乎倾巢而出的猛攻下,边镐统帅的南唐驻军节节败退,在南唐援军未及时赶到下,很快丢失潭州,最终全部退出湖南,中兴之态,终成昙花一现。
本来风光无限的边镐因战事失利继而失势,被流饶州。这边镐曾参加伐闽之战,查文徽出师建州,他率洪州屯兵与之俱行,连克数州,诸将争功,而镐独不言,反为皇帝信重,官拜信州刺史。可惜啊,落花流水春去也。
关于此次失败,时人总结原因有三——
第一,从战略原因分析,发动大规模伐楚之战,不在最佳时机;
第二,从策略原因分析,用人不当是伐楚战役失利的重要原因;
第三,占有湖南后的政策失当,是导致失败的原因之一;
第四,与周边政权外交不当和偏师深入战略也是导致从湖湘退却的原因。
南唐比年出事,无功而返,教训深刻。有人劝皇帝李璟数十年不用兵,李璟说:“将终身不用,何数十年之有?”
这也算是给自信心爆棚的南唐举国上下迎头一击,但也未必是当头棒喝。倒是皇帝认识到了穷兵黩武的危害性,决定远离刀兵。
这些朝堂上的事,李惟自是无从知晓,皆是周蓁蓁在书信中所叙。
扬州一别三月余,二人未再相见,唯鸿雁传书也。
李惟收到周蓁蓁的书信时,在书房里呆呆地坐了半天。
信里倒没多写什么,无非是说了些扬州城的趣事,如江都花魁大会上,几个大热门,官娘、流珠、秋水唱的都是李惟的词作,被评为三甲,来年会赴江宁参加花魁大会,与江宁名伎秦弱兰、徐艳华同台竞技。信里还说,周蓁蓁很看好蒹葭,怂恿她去参加花魁大会,定不会逊于官娘等人,但蒹葭只微笑着摇头。真是可惜了。
平淡贯穿了整封信,像是一个老友支肘托腮,娓娓道来。
信的末尾说,她的名字自然是源于“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一句。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或许,这最末一句方是信的重点吧。
李惟终究是回了信,同样平淡的语气,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
两人就这么隔三差五的通着信,关系始终维持在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人心静,偶尔唇角含笑。
后来,周蓁蓁的来信渐渐提及政事,但都只是只言片语,一带而过。
保大十一年上元节,如皋城装扮一新,连续十日举行灯会,热闹非凡。
东汉顺帝时沛国丰人张道陵在四川鹤鸣山创“五斗米道”而举行的“燃灯祭斗”仪式,算是最早的元宵灯会。南朝时期,国都建康出现了举办传统元宵灯会的习俗,其盛况为全国之冠。大业六年元宵,炀帝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至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岁以为常。
如皋虽远不如江宁、扬州繁荣,但这元宵灯会期间,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栩栩如生的金鱼灯,形象逼真的荷花灯,古朴典雅的官灯——各式各样的彩灯造型优美,装饰考究,做工精细,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李惟一时手欠,在信的最后附词一阙,自然是那“东风夜放花千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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