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桥头大街的街面,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虽然尚是酉时正,天色已入暮,月光柔柔地倾洒下来,将这一幕幕景致渲染的如水般淡雅。
刚入夜的城市似比白天还繁华几分,却不喧闹,这座城市水道纵横,桥梁勾架,无处不在彰显江南水乡特有的宁静致远。
河中或停驻或随水势缓缓飘流的躺船上大红灯笼高高挂,与河道两侧杨柳上悬挂的灯笼相映成辉。灯光摇曳,舫船的倒影在河面上昏黄不定,水花粼粼,倒影荡漾。舫船上传来丝竹阵阵、歌声咿呀,这扬州城的夜生活啊,够早的。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
李惟忽想起这篇文字,嗯,是宋人孟元老所著《东京梦华录》的序言,以骈句铺排,又作长短变化,在前后对比中可见感情起伏的节奏……总之是篇好文章,似乎可以剽窃一番哦。
在如斯美景前,他居然毫无压力的想起文抄大业来,心理素质确定过硬。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一路向前,马车“吱呀”着又过了开明桥,右拐经过节义祠,便到了江都县学前的崇文巷。
小巷里尽是江南的老屋,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柔美。岁月斑斓的白墙上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被雨湿润后更是滑腻至极,屋前皆有一扇深重的大木门。
马车在巷尾停下,朱漆大门两侧的高墙上爬满了藤蔓,门楣的匾额上端端正正写着“周府”二字。
大门敞开着,一老汉坐在门后的门房外打着盹。
李能走上前去唤了声“大叔”,将老汉从半梦半醒中拽了出来。
老汉眼睛惺忪,看了看李能,又看看门外的两驾马车,似乎清醒了些,迟迟疑疑的问:“客人……从哪里来?”
老汉一口扬州话,李惟等人倒是听的明白。
这扬州话与如皋话同属江淮官话,只不过前者属于洪巢片,而后者属于泰如片。二者虽有区别,却颇有相通之处,彼此间交流并无大碍。
不知怎地,刚刚下了马车的李恒小朋友听了老汉的口音,忽然“噗嗤”笑出声来,随即捂住嘴巴,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兄长。
李惟微微一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乖乖隆地咚,韭菜炒大葱。”
李恒将嘴巴捂的严严实实的,生恐再次笑出声来。
哎,小朋友的笑点低啊。
先前在街道上听了一耳的扬州话,李惟便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古时有个好揩油的私塾先生,到某学生家里去就赖着不走,想蹭顿饭吃,但是这个学生家里很穷,没办法,只好不断地爆炒韭菜和大葱,发出阵阵香气,引得这位先生馋虫挠心,始终不见菜上来,饿得慌的先生只好偷吃了一碗冷饭,学生惊呼那是老鼠药,先生这一惊可了得,根本顾不上吃饭了……
呃,乖乖隆地咚韭菜炒大葱,这十个字听着就有莫名的喜感,尤其对李恒这种小屁孩来说更是一听就想笑。
李惟揉了揉弟弟的发髻,这些日子成习惯性动作了。
小册友不乐意了,仔细整理着头发,撅着嘴巴说:“哥……莫闹。”
李惟呵呵地笑,对李恒的小大人作派喜闻乐见。
摸头杀这种亲昵的动作自李惟“病愈”后使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一心盼着早日长大更自以为已经长大的恒恒小朋友表示抗议。注意,是抗议,不是抗拒。但很显然抗议无效,未成年人没人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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