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乱起（十五） (3-2)

小霸王可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当下怪叫一声，反应速度那叫一个快，脚下像是忽然踩了个空，随着惯性向前仆倒。

他刚一倒地，便听见弩箭发出刺耳的摩擦空气的声音，转瞬即至。然后是“噗噗噗”弩箭穿过衣服扎进皮肉的声音，接着是惨叫声，但只发出一半便似被扼住了喉咙。

冲在最前面的乱民有几个中箭，颓然倒地。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目标，射不中才怪。

这轮射击快准狠，让前面的乱民吓了一跳，可后面的人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仍是勇猛无比的往前冲。前面的“战士”让后来者给冲撞的踉踉跄跄的向前向前向前。

五十步差不多就是七十米的样子，饶是角弓弩装箭射速极快，也只够射上三轮。乱民在倒下二十余人后终于与牛冲等人碰上，继而短兵相接。

守方总共才十八人，这时成锥形站队，牛冲作为单箭头在第一列，身后是钟敏和李能。

攻守双方仅距三步时，牛冲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右脚前踏一步，顺势拧腰，双手握棍，毫无花俏地横扫过去。

乱民从那边街角一直冲过来，牛冲等人便守在街道这头。邓园镇的街道并不宽，大概五步左右，这种宽度最多也就能并排走八九个人。

牛冲这一记横扫千军，简单粗暴，如此逼仄之处却是最最实用的，毫无悬念的扫倒最前排的数名乱民。

他站在街头，如大黑塔搬巍然矗立，尽显宗师风范。

乱民却没停下脚步，仍在前冲。没奈何，实在是被后面的人挤撞所致。

牛冲一头扎进了乱民潮，身后的李能、钟敏也一并冲了上去。

其实，守在街头的十八人除了当先三人，余者大多曾是“凌波军”一员——南唐乡兵名目繁多，渔民组成的乡兵名叫凌波军，赘婿、佣奴组成的乡兵称义勇军，亡命徒、无赖组成的乡兵则称自在军。

唐末藩镇割据以来，常年刀兵不断、战火延绵，豪门富绅纷纷豢养私家护卫队，以求保家护宅。

在江南，“自在军”、“义勇军”与“凌波军”都属于乡兵。乡兵也称民兵，由居民自动组织或政府组成的不脱产的武装力量，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或募集土人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平时不脱离生产，农闲集结训练。担负修城、运粮、捕盗或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

相较于其他两类乡兵，“凌波军”无疑更为乡绅大户青睐（信任），李家便蓄养了数十名，此次运粮，便挑了其中十五名好手。

这十五人不仅配备了几具角弓弩，还人手一柄直身障刀。

南唐军队配置与前唐无异，亦配有四制唐刀：仪刀、障刀、横刀、陌刀。

障者，隐蔽之物。障刀者，盖用障身以御敌也，类似于匕首或是日本刀中的胁差，形状差不多，但更为轻便灵活，便于近身肉搏。当士兵手中横刀或者陌刀因为贴身而不便使用时，障刀就成了近身主导武器。

障刀二式，刀身或直或弯，近战多用直身障刀。

这十五名“凌波军”的退役乡兵使的便是这种最适合近身作战的直身障刀。

这是一场奇怪的遭遇战，只一刻时间，攻守双方便换了个个。

这边的乡兵单兵作战能力并不强，胜在配合。早先在“凌波军”里虽然只是地方武装力量，但旬日时光便会集结训练一次，基本战列配合是有的，被李府招作卫队后，平日里并不劳作，只训练、巡逻，彼此间的配合极是默契。即便这是他们首回上阵，一开始尚有些束手束脚，真动起手来却是进退有据、攻守兼备。

而平素训练他们的正是此刻冲在前面的李能。

作为武德坊李府的大管事，李能身上并无上位者之威，和和气气，给人的印象极容易接触。这是他首次公开显露武技，身手着实了得，一招一式大开大阖，走的居然是外家拳，与他那中等寻常身材对比鲜明。乱民群中偶尔有打在他身上的，犹击败絮，未见他有疼痛受伤反应，棍棒反而应声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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