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凭子贵,反之亦然,李杜氏因大郎之病成殇,整日里念经拜佛,与世无争,与人无争。
幸的是李叶氏原本便是温婉柔弱的典型江南女子,成了妇人后也无变化。李家这才没有“后宫争宠”这样的戏码。而李恒,素有神童之誉,对兄长却极是亲近,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但不管怎样,李惟属于被遗忘的角落,李家上上下下也习惯了这种状况,也都认定了李恒才是“真命天子”,李家早晚都需这个聪慧多智的庶子支撑门面,或光大门楣。
哪晓得,李惟居然、竟然病愈了?!这……匪夷所思了吧。虽然癔症这种病算不上绝症,也有痊愈的案例,可是这李家大郎的路数太过邪乎了吧,不按套路出牌呀,两个月的时间便洗心革面……改头换面……好吧,还是用判若两人妥贴些。前后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啊,居然会写诗作文了,还赢得交口称赞,学正大人常夫子更是赞誉有加——常梦钰虽然官品不高,但地位超然,不止因为其兄长乃是朝中大员,更是因为其本身乃是不欲入世的大儒,文坛大家。能入得常夫子法眼,足见李惟之文采斐然。
李家虽然富庶,在如皋算是大富人家,但毕竟行商发家,底蕴不足,亦底气不足,见官低三分,饶是李烨谋了衙门差事,只不过是不入流的小吏,在平民百姓根前有些脸面,见到职官实在是上不了桌面的。如今常学正看重李惟,李家上下莫不与有荣焉,走行路来也是昂首挺凶,步步生风,心气足着呢。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李惟本人,脸上仍挂着惯有的微笑,但这抹笑意完全不同于以往,是从容淡定,是笑看风云,是岁月静好,如安宁的港湾,波澜不惊,又有着凝聚岁月的宁谧。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样的李惟,更为人喜爱,亦更使人亲近,更让人信服。
飓风来临之际,他一条条指令吩咐下去,除了留下数人看守宅府,其余人等尽数搬去城里李府别业暂避——丁堰就在海边,实在太过危险,就算了防患于未然吧。至于村民邻里,也使了人去警诫,搬不搬却是作不了主的。
一番折腾过后,李家上下数十人冒着风雨入了城。
李惟来不及安顿妥当,又赶往县衙寻李烨。
他不敢断定此次飓风会带来怎样恶劣的后果,但有些事情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灾害降临,事后总会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过错,免不了要揪些人员顶雷。若是此次真的遇灾,像李烨这种无根浮萍必然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选,首当其冲。
风雨肆虐之际,县衙公务有条不紊的运转,丝毫未有紧张慌乱。
李惟心里琢磨着,这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作死的前奏呢?见了李烨,他正悠哉悠哉的啜着茶,衙门果然养人啊。
听李惟直言不讳的说了担忧,李烨不以为然:“没那么严重吧,咱们如皋虽然临海较近,但真正在这登陆的飓风罕见的很,百年难得一遇呢。”
李惟心下暗叹,还得耐心劝说:“百年难遇?说不定这回恰好是第一百零一年呢?父亲若不在衙门公干倒也罢了,若真是飓风成灾,甚或出现伤亡,事后定是要追究责任的。方县令……暂且不说,怕是要拿几个人问罪吧。”
见李烨若有所思,但犹自不决,李惟干脆下一剂猛药:“父亲不妨调派些人手去往最易受灾之处巡查,没事也就罢了,若真有事,正好可以及时救助……如此便不仅仅是免责,说不定还是一份功绩呢。”
李烨“哼”了声,道:“在其位谋其政,为黎民百姓做事是份内职责所在,功绩不功绩的又有甚重要的。”
好吧,够高大上的,李惟腹诽一声,陪笑道:“正是正是,为人民服务嘛。”
“行了,你先回去吧。”李烨挥了挥手:“外面风大雨大的,小心点。”
李惟应了声,心里嘀咕,想想这个父亲也算是有阅历的,孰轻孰重当心中有数,也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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