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成一直站在曾册身后,仍像上次那般跟着曾册的速度小声跟念。等到全词念罢,马德成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他像坠入梦境般一遍遍地重复着:“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江海寄余生……江海寄余生……太好了,这,这东坡是何人?”
曾册早在心里想好,便脱口答道:“他就是我的师父,号东坡。”
马德成一双老眼闪出亮晶晶的光来,他急切地一把握住曾册的手说:“敢问你师父的名讳,能否给老夫引见一下?”
曾册这下傻了,那苏东坡要在七八十年后才出生,上哪里给这个老头子引见呢?不过看得出来,老头子虽然自负,也足够迂腐,但对诗文的爱好绝对是融化在血液中的。但看他读到这首词的反应就说明了一切。
曾册道:“小子只能拂了先生的愿望了,我家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很反感与凡间的俗事应酬,所以一直隐姓埋名,绝不肯抛头露脸。他老人家的名讳小子实在不能透露。”
马德成眼里的希望之光瞬时暗淡下去,他嘴里失落地叨念着:“真是世外高人,世外高人,我等俱是凡夫俗子,江海寄余生,江海寄余生……”
马德成神神叨叨地又走到桌看着曾册的手迹,嘴上又将那首词吟诵了两遍,再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他转身问:“你师父可还有其它诗作?”
曾册这下为难了,人家苏东坡的诗词太多了,自己偶尔剽窃一首也就罢了,若将人家写的诗词一古脑的剽窃过来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尼玛,文抄公也要有底线的好么。还是要保护一下人家的知识产权,万一他这么剽窃下去,把一个中华文化史上罕有的奇才给扼杀了,那他岂不成了特么千古罪人了?
曾册连连摇头道:“我师父诗作甚多,但他绝不拿出来展示。”
马德成听了急切地说:“文章千古事,你师父如此大才,诗词定然高妙脱俗。何不拿出教化众生?”
曾册苦笑着继续编着瞎话:“我师父说,他的诗文能不能流传于世,全靠机缘,有机缘的话师父的诗文就会大行于世。”
马德成仍穷追不舍地问:“你师父所说的机缘到底是什么?”
曾册摇摇头道:“师父没说,他总是那样神神秘秘的,话也总说一半。”
曾册于是就看到马德成满脸的景仰,估计曾册虚拟的师父一出现,马德成当时就特么跪了。
曾册拉他回到桌前,为他斟酒添菜,继续吃喝聊着。马德成被“江海寄余生”一句词戳中了内心敏感的深处,人一下子就更加放松了,他开始絮絮叨叨讲几十年间的既往,一边诉说一边吟诵着那两句“常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马德成喝着酒,品着菜,跟曾册一样样地讲述自己六十来年的经历,他生于唐末乱世,正好把五代经历了一遍,他曾在后唐时出仕,但后唐被后晋所灭,后晋一下子将燕云十六州割给了契丹人,这下马德成只能归属了辽国。他盛年时曾经打算过举家南迁,但一是整个家族的田产根基都在幽州附近,二是中原一直混战不已,这叫他最终留在了辽国。
好在辽太宗时,辽国幽州南京开科取士,马德成又一次考取进士,开始了仕途。然而辽国的内部也是政争不断,叛乱流血也是常事。先是辽太宗耶律德光死后,南征大臣推举了让国太子耶律倍之子耶律阮为帝,然后就发生了太皇太后述律平与耶律阿保机小儿子耶律李胡的叛乱,耶律阮最终平定了述律平母子的叛乱后,他自己又以几年后的火神淀叛乱中被杀。契丹皇族这般血腥夺权,弄得朝廷内部混乱异常。哪还有人专心政事,能保全性命就得高诵佛号了。
马德成就是在这般混乱的时代中夹缝里生存下来,自己年轻时读圣贤书,想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早就跑到爪洼国去了。眼看垂垂老矣却又得了这次机会,谁想到才一开局便是兜头喊打喊杀的声音。这让马德成一下就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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