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济城如火如荼地开练,老刁一路却是星夜兼程。
跟狗撵一样,一路跑到了东家的地界上,老刁才顾得上吃口热饭。
老刁的是盛隆号的上甲马帮头子,盛隆这个名字自然让人和“圣龙”产生联系。作为大同蛮出名的一家字号,却没人敢在这方面嚼舌根。
盛隆号货走得很勤,可在大同百姓眼里,它只是一家山货字号。他们在城外秘密建了不少的窑洞、院子。
老刁就猫在一个不起眼儿的院子门口,抱着一口大碗,蹲门道吃面呢。
作为上甲马帮头子,通俗点儿说,就是摇钱树。这架路真的寒掺。
门里面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朴实。气质胜似大户人家的小姐,作为摇钱树的老刁蹲门外吃面,她倒是呆不楞登地站在那,有些怪异。
老刁也只顾吃,其他的不管,丫鬟嘛,伺候人的,老刁却是没使唤。
呼噜呼噜吸溜完了面,直至面汤都吸干,老刁也不抬头,碗直接递给门里的丫鬟。
丫鬟轻车熟路地接过面碗,转了个身就不见了。
院子深处像是传来她小心翼翼、发颤的声音:“主子,吃完了。”
虽然声中带惧,可这丫鬟的声音,那真真是好听得紧!
不光是音色,而是有一股子嗫喏的软劲儿!
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的闺女能模仿得了的!
若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说话自然是欠缺了这点儿火候。
老刁在丫鬟说话的时候,站在门道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垂手隆腰,卑躬屈膝地候着呢。
丫鬟声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了一个闷闷的声音:“进~”
老刁赶紧迈过门槛,小碎步跑至院内,十分滑稽。
院子里面有几颗树,被围在最中间的,是一颗不大的松。
山西少松,谁家都不得见种,可在这,偏偏是一株油松立在正中。
松树前,站着一人身批绫罗绸缎,衣服靴子看起来贵气逼人,只是脑瓜顶上不戴帽,光溜溜的一颗青皮脑袋,后尾儿一撮儿金钱鼠尾辫儿,正摆弄松树上自己的宠物呢。
巧了,正是海东青!
海东青从主人手里叼啄过肉,锋利的眼睛一抬看向老刁。
老刁见了这鸟,如同吓破胆一样,赶紧跪下说话:“奴才刁谷顺见过贝子!贝子近来可还顺心?大同气候...”
老刁一跪,海东青又啄了一口,被他唤作贝子的男人拨弄着海东青的脑袋。
“啧啧啧,多俊的鸟儿啊!神气!不像大同的呆鸟,连个人心头儿的好儿,都不会讨。”贝子说完,爱怜地抚摸着海东青的喙,海东青眯着眼,甚是受用。
老刁本来跪在地上双手成揖,听完贝子的话,顷刻间五体投地:“奴才愚钝,奴才愚钝...”
贝子又捋了捋海东青的毛儿,转过身来,这人却是一个糙面黑皮的大汉!
圆乎乎的脑门儿上道道疤痕。这人的脑袋和他身上的衣服,从后面看还只是违和。
从正面一看,真就是应了那句话:“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贝子眼中厉色浓厚,看来是个狠厉的家伙。不似庖丁解牛,怕是贝子剁人。
“起来!没用的东西!一千斤精铁,竟然生生迟了一日!你这狗奴,怎么办的差?!就一千斤精铁,很难吗?!”贝子一发怒,那海东青双眼一亮,扑棱着翅膀也在发飙!
看来这位贝子,到底是少了京城二百年的荣贵。
还是着急了些,声音中,也没那提溜不起的劲头儿。
若是电视剧里啊,观众肯定会觉得这个演员,演得还是心急!
老刁听见这话,放声嚎哭,脑袋梆梆梆地,直往地上磕,求饶。
贝子见到老刁磕头,很享受。他眯起眼睛端详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哈!你个狗奴才!起来起来!”
老刁被吓了这一遭,本就人困马乏,刚才落肚的一碗热面,这会儿都快窜出粪门了。
软趴趴地想直起身子。
见老刁半天站不正,好半天还半身不遂似的,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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