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自勉,榆林镇的最高军事长官,延绥府,是大明西路军中,陈兵最多的所在。吴自勉这个边地总兵,从风头上来看,可能比西安都司指挥使都要来得冲一些!
目前来看,吴大人很生气,吹胡子瞪眼已经不能表明情绪,总兵衙门里的案几桌凳都被吴大人砍坏不少。
张文举现在是总兵大人的亲兵,与他同时晋升的还有刘文龙,俩斥候现在主要的职责是伺候总兵大人。
吴自勉将宝刀咣一声砸在地上,宝刀弹了两弹,旋即发出嗡嗡之声,的确是宝刀。
张文举是个老实人,缩手缩脚的有些害怕,刘文龙自然不是,扑身捞起地上的宝刀,制住刀鸣,狗腿地还拾掇了一下刀刃上的木屑。
单膝虚跪,呈起宝刀,准备讨好一下生气的总兵大人。
门外传来一片应喝之声,一个红袍蓝衣之人飘进了门儿。
“噗嗤,这延绥吴大人,真是老大大的官威啊!”说话的果不其然是个太监。红袍太监是延绥府的监军,说穿了他没什么军权,就是有一个要命的权利:监察。
哪怕是跟西安都司指挥使都能吹胡子瞪眼的吴总兵,立马就蔫儿了,惹谁不能惹太监。
大明一朝,自从万历以来,阉党在大明朝人心里,基本等于“一字并肩王”。
到了地方上,敢冲着京城里来的太监呲牙,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谁知道哪个太监一下得了势,给皇上换个枕头、盖下被子、伺候皇上吃口饭的光景儿,多上两句嘴,这多少年的苦工就白忙活了。
大明朝,百战军功虽说值钱的要紧,边地尤其是山海关,若是驱逐建奴得力,皇上那赏赐,大方!银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儿。
每每赏赐一些不纳税的地皮子,才是将士们冲锋陷阵的根本!
更别说大明朝还爱荫子,老爹要是个总兵,戎马一生,就算临了死在战场上,他儿子指定也能落个守备。
现在,最大的太监魏忠贤已经不得帝心了,消息通达点儿的人都知道,皇上现在只是正在考虑,到底是把这老太监下油锅还是剁碎了喂狗。
可在外面的太监们却是一点儿不服输,人活一口气嘛,对于太监来说,就真真只剩下一口气了。
眼看京城里老祖宗马上不中用了,他们做后辈的出来走动,生事儿不敢说,碰瓷儿肯定是敢的!
吴自勉自然是羞愤,胡子一扑棱:“在下是气愤,大旱年间果然有不臣之徒出来生乱,若是冲撞了公公,自然是要赔礼的。”
张文举站在总兵的身后,看总兵大人嘴风松,这时候赶紧乖乖作揖,也不说话。
刘文龙比较尴尬,背对着这位公公,他掌上还呈着刀呢,他也没和太监打过交道,一时不知道是起还是跪,只好木不冷扥地尬在原地。
太监唤作宝栓,名儿倒是很应边地特色,贱名儿好养活。
主要是因为他官职不够高,他上峰给他取个什么名字,他就得叫什么。
没干到各司大太监那个职位,小太监想要自己有个姓儿,实属不易。
宝栓太监打了个哈哈:“咱家这次来没别的意思,府谷民变,吴大人可要好生对付啊!榆林是边地重镇,若是出了差池,谁都担待不起啊!现在咱们脑瓜儿顶上的,可不是小小的俺答部,林丹汗的王庭离咱们可不远呐!”
这太监看来是个知事之人,吴自勉也不太爱跟太监打交道,习武之人最好阳刚,就算面上虚与委蛇,自己心里,实在是看不上这些个太监。
吴总兵赶紧迎合:“那是自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千余里的延绥,还没有人能让我吴某人难办的!定然是快刀斩乱麻,平了流寇,了解此等不臣之事,才好向圣上将功折罪。”
太监都是妙人儿,最会对口下菜,宝栓太监哈哈一笑:“吴大人的本事,咱家是知晓的,九边总兵若是些绵软人,圣上如何卧榻安睡?只是要大人早早点兵,快快议个章程,莫要耽误了时机,将来可就不好将功折罪喽。”
吴自勉本来听着前边儿的话,还想再顺着话头儿走一走,尾儿后听见,这宝栓太监后绵里藏针的古怪话,面色一滞,回头招呼张文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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