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两人的争吵让吴自勉眉头紧锁。
一个是刺探来得力情报的斥候,自己看的塘报就是此人所写;另一个是被人俘虏之后,又放回来的,还带了些敌人的物资,有通敌之嫌疑的老斥候。
这独眼龙张文举到底是不是投敌,吴总兵倾向于不是。
最主要的一点:斥候投敌又放回来,有什么用?如果想靠着这几个人手,窥伺城防,这神木堡的城防,鞑子可太清楚了,要过神木堡,大军来了踏过去就是了。
鞑子从来都少玩奸计,历来都是铁蹄踏破城关。
唯一的疑点就是这个同济城,同济城里是汉人,汉人心眼儿就多!得再问!
吴自勉捏着胡子,幽幽说道:“张文举,你细细说来,这次,无关人等不要打断!”
刘文龙悻悻然瞪了一眼张文举,作了个揖站在一旁,看来是羞与张文举为伍了。
张文举依旧是趴在地上,细细说道:“大人!这同济城带头的唤作李九州,与旁的小贼不同,他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质。”
刘文龙听到这儿,又想出去踹一脚这个没轻重的张文举。
吴自勉赶紧问道:“怎么个不一样法?”
张文举说道:“若是贼窝,定然是旁的人下苦干活儿,贼首定是终日喝酒吃肉,不管这些苦力营生的!要是些心狠手辣的贼窝,掳来百姓下苦干活,自己只消捏着兵器一旁监工就是!可这同济城的李九州,他不一样,他也下苦干活儿的!”
吴自勉若有所思,麾下一名守备接话:“贼人只是几番笼络人心之举!塘报里说了,这同济城贼寇不过四十人,人少难成大事!贼首李九州定然是想借助此等笼络人心之手段,吸引旁的流民入伙!”
张文龙怕被人曲解,赶紧继续说道:“虽然同济城只有四十人,却不可小觑!在下认为,同济城不需要用下苦干活来笼络人心。他们拥有一种新式的火铳,唤作神威无敌霹雳枪,此枪分为两种,一种使唤的是霰弹,射杀范围极大,距离倒是不远,一种使唤的是独头弹丸,能打两百步有余。”
吴自勉眯着眼睛问:“这些要紧事,为何塘报里没有提及?”
刘文龙赶紧单膝跪地:“大人赎罪,同济城内我等没有进去,只是在城外打探,没有发现贼人有此等利器!”
张文龙赶紧说:“当日我等被俘虏之时,标下还准备动手,一个汉子放了一枪,战马登时四分五裂!标下自知难挡,才任由共济会之人俘虏进城。进城之后,被安排苦工活计,他们的首领李九州也一直在干,只是他们一直有肉吃,我等斥候却是没有...”
刘文龙赶紧跟了一句:“怕是看不上你们,才不给吃肉吧?还不赶快招供?贼人最后还不是给你们干粮叫你们回来?莫不是出卖了什么机密,还胆敢在这总兵衙门狡辩!?”
张文龙笑道:“哈,机密?神木堡有什么机密?整个榆林,一千两百余里的长城,自万历年间修葺之后,再也没有修整过,边防如同筛子一般,有什么机密可言?”
“混账!”几个守备厉声训斥。
吴自勉咳嗽两声,挥手叫几个亲兵给张文举卸了枷锁。
张文举捏捏手腕、揉揉脖子,刚准备作揖道谢,就听见一个守备说,当心放了这张文举日后生出祸事来。
“张文举做了十三年斥候,边塞里外走了个遍,标下没什么本事,就是认得路。曾经有大同府的商人想招揽我,开价一年五十两!这五十两银子,我做一辈子的斥候,不晓得能不能积攒得下。那可是五十两现银啊!”张文举笑道。
“张文举不是叛徒,若要叛敌,标下又何苦要回来?标下这一生的功夫,就只是认路而已,真是投敌,直接带敌军走无人的哨卡不就成了?何苦还要带着粮秣返回神木堡?还是敌人授予的粮秣!莫非标下愚蠢定要授人口实不成?!”张文举喊叫。
吴自勉也是个通达宽厚的武人,叫底下人给张文举弄上些酒肉,好叫张文举敞开了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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