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宪成凝重的面色,凌远倒没有认为他这是危言耸听哗众取宠,却是因此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族人因风言之事意欲举族北迁以示清白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成都传到京城,若是有人将之与火烧货场的事联系起来,那就不是自证清白,而是发泄怨气了。这一把火也会烧出别样的意味来,而这件事又是压不住的,若是给朝廷给陛下留下这样的印象,对他们的将来自然没有任何好处。心中微微也有些诧异,顾宪成眼中的凝重和关切是装不出来的,而这番话显然也不是临时起意,应该是思量许久了,他应该是真心为三娘考虑。
是因为和自己结拜了兄弟,还是因为三娘救过他的命?有些观念一旦进了脑子就很难改变过来,便是磕了头喝了血酒,一时间也不会就完全抹去了。
“也许,还有最后一个补救的机会”,顾宪成环视了一圈,“大哥,不是二弟不相信兄弟,而是这件事只能由方将军去做,任何人都不能参与,包括我,包括八弟,也包括君平兄”。众人见他说得郑重,沉默了片刻都默默点点头,顾宪成站起身,“我下去把小妹接来,这丫头还和我呕气呢”。
不一会儿,顾宪成和张敬修将呆在山下马车中的顾小妹和张静修二人接上山来,顾小妹与张静修年纪相若,面容姣好身材修长,姐妹二人去小凌远父母墓前叩了头,又恭敬地与众人见了礼,顾小妹兴奋地拉着方三娘的手和顾宪成三人带着九儿、边儿两个小家伙进了草庐。
张静修却是没有进去,“师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神神秘秘的谁也不让进”。
凌远想了一下,师妹说的应该是南京过来的那些人,当时是托陈用良安排,临时安置在西城那处宅院不远处的一处空置的宅院里。“是一些工匠,会跟我们一起去京城”,这事又瞒不了,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先给老师打个招呼也好。掏出装在布套里的望远镜递过去,“除了老师那里,谁也不能说”,这是三娘进去草庐前放在他这里的。
“果然是师兄,好诗!好诗!”,张静修摩挲着圆筒儿赞叹了几句,才在师兄示意下举起望远镜。
“怎么了?”,见妹妹神色惊惶,眨着眼睛半天不说话,张敬修接过望远镜,举起来看了一下,面色一紧,“师弟,这,这是什么?”。
“千里眼,南京西镇抚司做出来的”。
“怎地会送到你这里?”,张敬修相信这东西一定和师弟有关,不然南京锦衣卫不可能千山万水地巴巴送到他这里来。
“我给他们出了些主意”,凌远自然不会对张敬修隐瞒什么,也瞒不了,先在师兄这里打个底儿,以后若是再捣鼓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东西来,在老师那里也不至于太过突然,也好为自己遮掩,“还有些东西,过几天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是那些工匠做出来的么?”,张敬修马上想到了那个被守得严严实实的宅院。
凌远点点头,“南京那边想在京城开间作坊,请我过去帮他们出出主意”。
“这事儿最好交给陈公公”,两京西镇抚司统归陈矩统领,张敬修估计陈矩都不会想到南京西镇抚司还能有这等本事。而他提出把这事交给陈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希望师弟过多地参与其中,大明第一位女将军执掌北京西镇抚司,已经够扎眼的了。
凌远点点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节,两京西镇抚司原本就是一家,交到陈矩手里,在京城开间作坊就名正言顺了,三娘安排些人手护送他们进京自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一路上会少了许多麻烦。陈矩在万历三十三年开始执掌东厂兼掌司礼监印,集纠政、监察大权于一身,是个极有本事的人。最可贵的是,陈矩为人廉洁非常自律,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自己的一些想法交由他去实现,确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而南京的徐国彦也可以借此搭上陈矩这条线,这于三方而言都是一个共赢的局面。
凌远走过去拉过袁锦,将师兄的意见和自己的想法一并说了,袁锦皱着眉头颇有些不耐,“远哥儿,徐大人信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兄弟归兄弟,但事儿一码归一码,给你的就是你的,你要我过去掺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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