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3章 都不是好人 (3-2)

“因为杨珠去了落濛关”，凌远拿起炭笔在落濛关三字上画了个圈，“可他为什么要去落濛关？大人请看，徐大人夜取龙岩囤之后，三娘没有在白沙水沿途设伏，而是陈兵六十里外的落濛关。她的担心我想两位大人当能够理解，杨应龙及其杨氏一族被擒，播州七姓群龙无首已不足为患，可若是让他们流窜入黔与贵州安氏……”，后面的话自是不用再说了。

“确定？”，海瑞、张泽再不掩饰眼中的热切。

“确定！”。

“贵阳拥兵二十万，方大人所领兵卒不足万人，便是加上瓮水、草塘、黄平三个安抚司的土兵，兵力也不会超过三万”，张泽立即伏到案上，手中炭笔在地图上不停勾画。面对这样一份天大的功劳，便是凌远判断有误于他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值得他们去赌一次。“还是太过行险”。

“张将军莫要担心，以凌远想来，三娘九成的可能会假奢效忠之名混入贵阳，便如攻下娄山关一般，先擒了安氏首脑，令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起兵发难”，凌远在与方三娘众人议事时，自也很自然地便说了些后世的一些战术战法，‘斩首’便是其中之一，而‘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于三娘他们也很好理解。娄山类之战便是三娘于这一战术的一次成功运用，有了一招鲜，自然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方三娘又不是傻子，贵阳也不是娄山关，想再来一次斩首，九成的可能是被人家先给斩了。她这只孤军的作用就是去露个脸儿，借奢效忠、杨应龙反叛之名把贵州这潭水给搅浑了，把造反的罪名安在安氏脑袋上，只要她不头脑发热，最差的结果大不了东施效颦也来个四渡赤水，逃命的机会还是有的，而且非常大。毕竟这个时代的军令全靠骑马传递，安氏便是有几十万大军，但想要围住三娘他们却是很难做到的，“所谓兵贵神速，只要封锁了消息，待安氏反应过来时已是大势已去了，如果凌远判断没错的话，刘帅的大军此时应该已经渡过乌江了”。

“凌先生何出此言？”，张泽面现喜色，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自己这边把计划送过去，最快也需要三天，若是刘帅能先行一步，方大人那边便少了许多危险，拿下贵州的把握自是更大了几分，自家的功劳自然也更稳妥了。

自己的把兄弟刘綎就跟在三娘身边，这也是他判断三娘不会进贵阳城冒险的一个原因，何况战报中可是说得清楚，徐慎、吴继祖、万成都随军西进，三娘更不可能让他们身陷险地了，娄山关是个例外，因为需要他们作证刘应龙确实是要造反。三娘欲取贵阳的计划不会瞒着他们，刘显自然也便知道了。徐慎他们既然愿意陪三娘去赌一局，富贵险中求自是一个原因，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心里都有了一定的把握有了一定的信心，而这信心便是来自他们的上官——刘显。

‘显有将略，居官不守法度’，刘显在官场上几经沉浮，浙江巡按御史弹劾他的这一句可谓一针见血，不喜欢他的人说会说他‘有本事但不听话’，但喜欢他的人会说他‘不听话但有本事’。刘显之所以能任四川总兵，是因为有人看重他‘有本事’，而这个看重他的人现在是大明的兵部尚书——曾省吾，而曾省吾能看重的，他背后站着的张居正自然也要多看几眼了。有了这样的后台，‘不听话’的刘显看到了三娘的密报若是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播州，那还真是见了鬼了。

可这些话自是不能胡乱说的，凌远只得眨眨眼作出一脸的懵懂，“刘大人是四川总兵啊？我能想得到，刘大人自然更能想得到了”。

“便是两路大军，也不过十六万人，面对贵州四十八万土兵还是太过单薄了”，海瑞直接把凌远这话理解成‘方三娘已密报了刘大人’，以刘显那脾性，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怎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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