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虽然凌远没有说方大人没有上报朝廷是因何而犹豫,他海瑞却如何不知。好在凌远给他留足了面子,否则他也只能乘兴而来掩面而去了。
“杨应龙嘉靖三十年生人,今年才二十三岁,隆庆五年他年方二十一岁便世袭其父杨烈播州宣慰司宣慰使,从二品大员,位高权重年轻气盛。这播州在他杨氏眼里就是他杨家的私地,官军只是借道,他便如初占领地的虎狼一般认为受到了冒犯挑衅”,凌远斟酌着词句眉头微蹙,平定杨应龙叛乱是万历三大征之一,他自是早下了功夫,“若是再过上五年十年,他的思想日趋成熟,性格渐渐沉稳,再有今日大军过境之事,他当会隐忍下来,等待时机……”。
“那时候他杨应龙早已把播州牢牢握在手里,只消一个机会,北方的鞑靼、瓦拉、兀良哈,东边的倭寇,南边的交趾”,海瑞一拳砸在案上,“其心可诛!”。
现在好了,有海大人给三娘背书,他杨应龙造反自是与她没有半分干系了。凌远点点头,却是把目光转向墙角,“秉之兄,你方才说的那个什么……”,敲敲额头作思索状,“那个白、白……”。
“白果贡米?”,李得佑转着眼睛想着方才一路上说的话,眼睛猛地一亮。
“对,就是白果贡米!秉之兄,你来说!”。
李敬感动得嘴唇哆嗦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凌先生自小就在戎县长大,播州的白果贡米他如何会不知道如何还要敲着脑袋想半天,这是在给他李敬送功劳来了。这个时候凌先生让他儿子露个脸儿,林大人、张将军、海大人的奏报里只要写了‘李得佑’三个字,这便是一笔极光彩的履历了,于以后仕途上的好处那便是眼睛都能看得见的。李敬知道这些,凌远自然也知道,那篇清剿僰人的《西蜀平蛮全录——荡平都蛮叙功疏》他可是特意找来看过了,就因为抓了一个僰人女子,一个乡绅家丁的名字都能写到奏折上去,林佐大人那里又怎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凌远的想法也很简单,功劳不功劳的且放在一边,拉下水的人越多,事后帮着三娘说话的人也就越多,三娘的麻烦也自然就会少许多。这李敬是徐慎的妹夫,自然要拉住了。
李得佑终于不用再坐小板凳了,连忙上前说起来龙去脉来,一双眼睛却是忍不住往那案上瞟去,“上午我陪凌先生去街上,路过播州商号时便对凌先生说,播州最出名的便是白果贡米了,北宋时被封为贡米进奉朝廷,只可惜自杨氏第二十四代玄孙杨辉把白果灯笼山一带划为杨家庄园,并在其上方专门修建雷水大堰后,白果贡米便成了杨氏独享之物了,否则倒是要请……,唔,唔……”。
季浩上前一把捂住李得佑的嘴巴,林佐更是一脚踹过去,“还不快领了他们去拿人!”。
待李得佑被季浩扯了脖领子拖出门去,凌远拍拍额头强忍着笑,‘白果贡米’、‘播州商号’、‘杨氏独享’几个词一联想起来,别说锦衣卫了,便是海大人都跃跃欲试地想要动手了。这书呆子竟然还要把‘否则倒是要请凌先生尝尝这白果贡米’这样的话也要说出来,没看到他老子脸都气白了么?播州商号那么大的门面他也见过了,敢挂上‘播州’这样的名目,要说与杨家没有关系便是他也不信的,说不定便是暗桩眼线的窝点了,锦衣卫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不过要说杨氏造反的证据,倒还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杨氏起反心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只要拿下杨氏老巢龙岩囤,那里的违禁之物又哪里会少了。
“这里没有外人,有话但说无妨”,只是拍拍脑袋,锦衣卫便凭白抢了份功劳去,张泽这个时候除了一声苦笑哪里还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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