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大坡之行 (2-1)

下午的时候，在小帽的强烈建议下，林荃在小帽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坡，从忘羡台上看，大坡这里房屋鳞次栉比，虽不整齐，但是依山傍海，也算是优美。冬月时节，人还是很稀少的，刚从忘羡台到大坡，就见有舢板驶出，船上三两具尸体叠在一起，连衣服都被扒光，身上都是青紫，林荃以为是被打死的，小帽却说，“是冻死的，身上没有伤。”岛上不葬死人，没钱的只能丢到海里，当然有钱的也不会冻死，这里每年冬天都冻死不少，这是降低人口密度的最好方式。林荃看着脸色惨白的尸体，心中泛起阵阵的恶心和恶意，人命太不值钱了。

到了大坡，才发现这里只有两种职业，赌博与暗娼，不，应该是明娼。小帽讲，有男人的女人不会来这里，他们会去岛上其它地方住，没男人的女人只能来这里，因为在岛上女人什么也干不了，除了伺候男人。这里也没有好女人，好看的女人刚来就会让人带走了，忘羡台的家眷都是从这里带走的。

大坡有很多规矩，比如赌账不能赖，没钱必须下台；不能押女人，曾经有把自己女人作为赌资的，被华吉直接丢海里了。大部分规矩都是大坡自己形成的，但是忘羡台的规矩高于大坡规矩。小帽看着小，却也是老油子，带着林荃轻车熟路来到一户女子的家里，女子住的是石头房子，很小很小的那种，看着三间屋，也就是三米宽，七八米长的样子，这在大坡已经是好的房子了，屋顶用毛毡茅草盖好。要知道，登州那边的房子梁头至少也要一丈半，这里的就算是缩小版的登州民居。

林荃进去后，看见里面还有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岁左右，小帽看到林荃进来后，不是很乐意，就说林公子，你去周围转转吧，不管哪家，随便进就行。林荃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出去了，小女孩也被女子给喝出去了。没多会，里面传出小帽高声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小小年纪，已经是沙场老手。林荃不愿听，小女孩也见怪不怪，没啥反应，林荃就带着小女孩出去转转。晴空万里，但也冷风刺骨，所有的屋子，要么寂然无声，要么就是像小帽一样不知羞耻的叫喊声。

小女孩裹紧了棉衣，这衣服的尺寸明显不是她的，抬起海边独有的红亮脸庞，对林荃说，“娘不让我做这个，再过一年，就把我送去忘羡台。”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林荃伤心地难过。

“都是他们挑我们，我们不能挑他们，这是忘羡台的规矩。今天你为什么不挑一个，三娘娘家里没钱了，你去一次，她们可以吃三四天。”

“我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乱来。”林荃没法回答，他可不敢。

“来这里的人，都是生人。”小女孩坚持道。

林荃不想跟她讲太多，环境对人的影响太大了，小小年纪就会拉皮条。

在小女孩不断地要求下，林荃随她来到三娘娘家里。一间破旧的棚子，房子的下层用石头垒起，上面用木头搭起，房顶也只是茅草，看到有新补的痕迹。

走进去，一个女人坐在床边，床是用几张木板搁在石头上的，床上破破烂烂，一床黑被子叠好靠在墙边，床上没有褥子就是铺了一层毡子，倒是几件衣服整齐地叠起放在一边的石头凳子上。

屋子里虽然生了柴火，但是不怎么暖和，仅仅是不冷而已。两个男孩裹了一身破棉衣，和她偎在一起取暖。

见到林荃进来后，就对小女孩说，“小蛮带弟弟出去玩”。

林荃看了看叫小蛮的女孩，从怀里掏出一小串铜钱，大约三十文，说了声，“出去吧，别跑远。”

小蛮也不答话，抢过钱串后，就带着两个小娃出去了。

林荃在一旁的石凳坐下，“小蛮非让我来”，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我不习惯这种事，我们先说说话吧。”

再看那女人，黑红透亮的脸庞，骨架子不小，或许瘦的原因，脸上有棱角了，眼角的皱纹细细密密，手的关节粗大，头发丝一看很粗，几根白发随着光线闪着亮光，因为距离近，闻到的是一种烟熏的味道。

她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失望，毕竟生意没有，生活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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