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酒肆之中。
“杜大哥,今天多谢你了,请满饮此杯。”落魄书生端起酒盏朝杜文悍敬酒。
落魄书生叫沈何,年岁十八,祖籍大同府,虽身在广宁却是大同沈氏的旁支,家中世代行商,父亲因伤寒病逝,此后沈何不善经商,又多被市井之徒欺凌,至此家道中落,唯剩两进家宅一栋,寥寥老仆二人。
“沈老弟,不必客气。”杜文悍抹了一把自己新剃的大光头,爽朗笑道:“我看老弟你是个读书人,我没啥文化,就羡慕你们这些读书人,也见不得你们这样的人被欺负!”
杜文悍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观察沈何的表情变化,他低头‘吱’的一声就咂干了那一小碟酒。咂咂嘴,自觉没甚特别滋味,抓了个肘子大口撕咬起来。
“我观杜大哥器宇不凡,料非常人,敢问杜大哥何方人士!”沈何面色平静,起身为杜文悍斟酒。
“沈老弟客气。”杜文悍连忙拦住酒壶,摆摆手示意沈何坐下说话,他道:“我本辽阳左近方士,靠替人相问宅邸风水讨生活,父兄尽死于建奴之手,无甚家学传世,我最近当了半年和尚刚还俗,沈老弟莫要笑话。”
如此二人相互了解后,推杯换盏又过几个回合。
杯箸方停,酒气上涌,只见得沈何双眼又溢出泪水,他泣声道:“沈某内不能守财成家立业,外不能治学为国尽忠。实在是虚度了这十八年光阴!实在是虚度啊……”
杜文悍也不理这酸书生闹情绪,他眯着眼睛细细的又品了几口劣酒,然后快速的往嘴里猛扒拉几大块肉。
“杜大哥,我堂堂男儿,竟终日被市井泼皮欺凌,我!我实在是……”说到极处这书生更是捶胸顿足,将自己那瘦弱的胸脯子锤的‘砰’‘砰’直响。
“我说,沈老弟。你不爽那些烂崽,想辙收拾他们就得了,再不行就拼命。”杜文悍吃也吃撑了,酒也喝饱了,从凳子腿儿上抠出来个木刺捏在手里剔牙。他哼笑道:“在这哭个什么劲,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小胳膊小腿也摆弄不过人家,平白丢了性命也不合适,不如你随我去从军吧!”
从出了寺庙之后,杜文悍一直都在想自己怎么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可是想了一通脑仁都疼了,还是没想出来有啥能干的,你要说偏门路数,杜文悍倒是熟练的很。
老杜穿越到明朝这时代,他也知道明朝读书人金贵,还有地位,但他根本没有读书的本领,嘴里能吐顺溜的全都是损人的段子。
至于讲道理,掉书袋,他除了骂人打架,啥都不会,那还扯个什么劲。他只能再作冯妇投身军旅了。
至于对明朝的印象,靠他老爹垫桌脚的那几本演义做启蒙,这段历史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从军?”一个激灵,沈何醒酒了。还没吐出来的胡言乱语都咽回了肚子里,手指头神经质似的一个劲的抽搐。
“怎么的?你又怕了?”杜文悍从怀里掏出来一堆零碎铜钱拍在桌子上,他哂笑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也不知道忠义气节都在哪了!”
杜文悍老早就知道辽东经略袁应泰在广宁城里广布告示,说是要募兵十万以备建奴。这大半个月听说只凑了几千人,他想着是不是这辽东地界的汉子,都被建奴杀破胆了。再看沈何这个差点呲尿的德行,他心里有点数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去建功立业,在这跟个女儿家似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杜文悍恐吓道:“今儿,我弄废了那几个泼皮,想来不过几日,那伙人就定会纠集人手来报复你,到了那时,谁还救得了你?”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杜文悍从小到大,太明白拉帮结伙的重要性了,想在这世道活着,他需要帮手。
淡看生死,谈笑杀人的豪杰,哪个朝代都不多,不然你叫杜文悍这种家伙凭什么讨生活?
这沈何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没阅历的孩子,摆弄起来实在是没甚难度,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读过书是个文化人,毕竟只有知识分子才知晓一个时代的核心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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