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到任甬城县 (2-1)

亏得李升平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散碎银子，一路之上若是能住馆驿就住馆驿。

若是不成，就就自己掏钱住店，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花费了半月光景，李升平终于是赶到了甬城县，其实一入浙江地面李升平心里就是一凉。

什么叫荒无人烟，行至数里不见人家。

林子里的野兔，狐狸根本就不怕人，行路之际，李升平甚至在官道上碰上了大野猪。

这浑身披甲的蠢家伙大摇大摆的横在路当中，给了吃的才肯走，破天荒的让猪抢劫了的李升平是哭笑不得，也心惊浙江民生居然凋敝至此。

直到这天终于来到了甬城县城，李升平更是心惊，不大的县城里基本上看不到出来做生意的，街道上的行人也不多，这么一个县城居然安静的像是在荒郊野外一般，几兜几转，李升平才在距离沿海的城门周围不远找到了甬城县的县衙门。

县衙门口的差役也是衣服破破烂烂的，散发着老酸菜的味道，躺在衙门口的门洞里睡大觉，直到李升平走过踢醒了他们才睁开眼有气无力的问：“什么人？扰人清梦。”

李升平掏出告身：“我是新上任的县令李升平，你们俩是干什么的？为何在此睡觉？”

年岁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差役赶快站起来：“回禀老爷，我是大牛，甬城县的捕快！”

年轻一点的也站了起来：“回禀老爷我是二牛，也是甬城县的捕快！”

李升平打量了他们俩一下，发现他们俩果然长得挺像的：“你们俩是亲兄弟？”

大牛立正：“回禀老爷，我们俩是堂兄弟！跟亲兄弟差不多，我叫张大牛他叫张二牛！”

李升平点点头：“不错，你们俩，去把县尉县丞，还有主簿都请来，老爷我要开会商议公务。”

大牛用手抱住脑袋：“回禀老爷，本县的曹主簿和赵县尉一起挂印而逃了，而张县丞和前任知县刘老爷一起被倭人杀了！”

李升平一惊：“如此说来，本县就只有我一个官员了？那这甬城县是怎么运转的？”

大牛跪下磕头：“回禀老爷，目前甬城县都是由本县的举人赵嘉仁赵老爷和他家的家仆们代行的！”

李升平一惊，咬牙：“那本县的赋税在哪儿？”

“也是赵老爷代收的，今年的两万石税粮都已经入了府库。”

李升平微微颔首：“还能收上税赋来，真是难得，赵举人家在哪里？我要去拜会。”

自古以来，三老代行地方职能是权宜之计，当然这也是士绅横行乡里的底气来源，他们把持官府，包揽词讼，兼并土地，欺压百姓，横行乡里。

但是只要他们有可以帮助维持统治稳定这么一个优点，士绅阶级就不会灭亡。

甬城县的县衙门没什么好看的，三班六房都空空如也，看着衙门里空荡荡的吏房，李升平扭头问大牛：“大牛，衙门里现在一共有多少衙役？”

一句话问出去，大牛悲从中来，带着哭腔喊：“没了，就我们兄弟两个了！都死了，没死的都跟赵县尉他们逃了！”

李升平心寒，这地方都变成什么样了？偌大一个甬城县竟然只剩下了两个差役，甚至连一班衙役都凑不齐，平时居然全靠乡民士绅的自治！

也亏得李升平本来就抱着从头再来的心思，要是其他人看到这幅情景，怕不是当场就会挂印而去，离甬城县离得越远越好。

于是大牛二牛居然看到自己这个新来的知县老爷在大笑起来了：“呵呵哈哈哈！好好好！省却了我的手脚！好！就让爷我从头再来，打造一个铁桶一样的甬城县！”

李升平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扭头对大牛正色的说：“大牛，你可还有信得过的兄弟姐妹？把他们都接到衙门口来，爷我都要了，现在衙门里缺人，多个猴还多把力呢！”

大牛并没有如何兴奋，只是憨厚的点点头：“老爷，衙门里现在没钱了，赵县尉离开之前是把衙门里的银钱都一起带走了，大家伙没了月俸才都散了的。”

没钱是个大问题，李升平眼睛一眨：“你说过，本县还有今年的税款在的！走，带我去一趟府库，说不得本县要挪用公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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