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镗那一日,终究没有能够歇成。
毛骧在辰时末登门,给他带来一个起码在他看来是糟透了的消息。
“毛大人!”冯镗在院门口迎到毛骧,拱手施礼,然后将他带进院子。
毛骧一进院子,就瞥见了站在一角的于泓九。
于泓九来到冯宅有几日的时间了,毛骧自然也早已知道此事,但此番见面,却依旧是露出一副极为惊讶的表情来。
毛骧对冯镗说:“我说怎么那日之后,到处找不到这家伙的影子?合着是藏在了惊远你这里?”
冯镗瞥了于泓九一眼,于泓九虽低着头,但也感觉到了那素来表现着不喜的视线,条件反射的就着墙角原地跪了下来。
冯镗笑一声,“还不是我家清流硬是求着我要留下他?毛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向来拿我那师侄没一点办法。不过,我倒是挺想知道,您留他在身边时日不短了吧?这么笨的人,且莫说功夫如何,他就连个地都扫不好!您是怎么忍得了他的?在我这儿,若不是怕说多了口渴,一天骂他八百遍都不嫌多!”
毛骧也自随着他笑了笑,“这等小人物,多个不多,少个不少,你顾及他做什么?走,我们进去说。”
毛骧当头先走,冯镗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两人进了中堂,在罗汉床小几两侧各自落座。冉清流亲自给两人端了茶上来,随后便侍立在侧。
毛骧端起茶杯,掀开盖子轻嗅了嗅,点头道:“不错,不愧是得道高人的茶,这香味儿都截然不同。”
冯镗没有接话,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毛骧细细品过一口茶,才放下杯子,扭头看向冯镗说:“惊远呐,先前,我曾与你约法三章。也曾答应,安排你入公门,吃一口逍遥饭。只不过,现在事情稍稍有变。”
“哦?”冯镗饶有兴致的瞥向毛骧。他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这个家伙,是绝不会让他简单如愿的。
毛骧解释说:“虽然事情稍有变动,不过,惊远,你放心。今后,毛某有许多事情都还需要仰仗你。所以,答应你的事情,毛某一定会尽力办到。那日回去以后,毛某也曾仔细考虑过先生的话。思来想去,却总觉得,当个小小衙役,着实是委屈了你。衙役是何等卑贱?子孙都抬不起头来,怎么能配得起你这样的身份?虽然服役自有定期,但一旦当了,这一辈子,可能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大好男儿,一辈子沦于泥沼,你难道……就心甘情愿?”
冯镗说:“毛大人如何作想,只管说便是了。总归在下是毛大人掌中的一颗棋子,想下在何处,还不是要看毛大人如何斟酌吗?”
毛骧说:“话不是这么说的!惊远啊,你是经天纬地之才,毛某自是佩服无地。只单纯的很想为你考虑,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其实,也是陛下昨日的吩咐,让毛某有了这个想法!陛下昨日降旨,要在锦衣卫中设立诏狱,由镇抚司署理。今后,凡锦衣卫办案,取旨行事,三法司皆无权过问。这样的地方,窃以为,才配得上先生的身份。不如,你就来锦衣卫挂个总旗职位,替我做个司狱如何?”
“司狱?”冯镗嗤笑一声,“毛大人真是好算计!我几日前才跟您约法三章,您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能干涉我的自由,不能违背我的规矩,还有就是,我想做一回衙役,在街面上风光风光。毛大人这一手,可是把我这约法三章破了个尽啊!”
毛骧说:“何谈破尽?我从头至尾,没有逼你做任何事情。没有让你违背规矩,也没干涉你自由的意思。即便做了司狱,日后你也不是整日只能待在牢房里,想去哪里,告个假即可。只要无事,你想去哪里我都批准,想什么时候出去我也都批准啊!还有就是,做衙役风光,做锦衣卫,岂不是更加风光?这可是七品官位,更兼,日后将关入诏狱的罪人,也绝非是普通人,你想风光,有的是机会啊!”
冯镗算是明白了,自己是真的小瞧了这个家伙的控制欲。躲来躲去,终究还是躲不过。事到如今,看起来,当初的那一卦,还真的是让他惹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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