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以后,林荃想起孙掌柜说的,他对南蛇矶岛的情况不了解的话,背后一阵阵发凉,孙家应该什么都清楚。这使得林荃不得不重新审视形势。孙家是不是在下一盘棋,而自己是不是这其中的一枚棋子。
人不怕困难,甚至不怕生死,就怕生活在无尽的恐惧和未知中。
从这次的忘羡台之旅中,林荃坚信,孙家确实把自己当作一枚棋子,至于这枚棋子的分量,究竟有多重,不得而知。自己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在与稍微高层次的交锋中,完全就是一只蚂蚁。自己也只有在三娘娘这种失足妇女面前有点优越感,在李庆面前也要画虎借威。
哎,难呐。
福山吴家,小蛮的母亲杨氏,吴丽娘的嫂子三娘娘李氏,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虽然逃出生天,但是要面对的未来更令人恐惧的。尤其在回来后,大家伙对她俩的态度也变了,之前在大坡的时候,她们是主心骨,来了福山,众人能不见她们就不见她们。尽管脸色与话语都没有啥变化,但是疏离的感觉,她们还是能体会到的。
吴让这几次跟随林荃的外出,也见识了许多,大话痨变得沉默寡言,明显在思考一些问题。林荃大多数事情也不避讳他,畅快恣意的少年见惯了世事,富贵如姜媛,同样被逼的以出逃来解决问题;而林荃,如同无头的苍蝇,在寻找着父兄之事的一点点痕迹;姐姐与家人在寻找父兄的路上,只能干等,如蝼蚁般忙忙碌碌,却又不知生活的意义。这就是成长。
林荃思考再三,决定还是要去黄县。在林荃看来,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最好的结果就是探一探孙家的底线,或者说是对自己的要求。
孙家布庄,依然是孙掌柜,林荃开诚布公,讲到南蛇矶岛的那群妇孺,孙掌柜也承认,那群人的存在他确实知道,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知道岛上其他人的下落。至于林茂案其他人的下落,同样他也不清楚,这次确实是有意让林荃去将那群妇孺接回去,毕竟孙家不会干这件事,再说,做这件事对孙家没有任何意义。
林荃很恭敬地问,“孙守备需要我做什么?”
孙掌柜默然,过了一会儿,很艰难地说,“这很难,你家中只有你一人了,去做这件事风险很大,很可能回不来,林家你这一支就断根了。”
接着说道,“东家也想找别人做,但是都没有你合适。你与李庆和李家的事,东家都很清楚。东家说你,沉稳,果断,凶狠,而且狡诈,军中也少有像你这样的人,东家对你的评价是,像他年轻的时候,不过你更年轻。”
“黑山岛,两年来颇为神秘,我们派去的人,都音讯全无,生死不知。你也知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两年,商船被抢的多了,水师一问不问,而且南蛇矶岛就是水师的人抢的,所以东家不得不顾忌。七岛现在只剩下两岛可知,孙家的生意也受到影响,这一年的纯利也就往年的四成,海路快要断了。”
这才是林荃想要的信息,“我如何去做?”
孙掌柜接着说,“你去忘羡台,那里的人都归你调遣,包括华吉。拿下黑山岛,据说进去的船不少,但是出来的不多。拿下来,就是你的。”
“你们为什么不打,忘羡台的兵丁不少。”
“派去的人都不知踪迹。六月份的时候,华吉派兵打过,结果忘羡台的人,死了一半,他们的船大,忘羡台都是小舢板,都被撞翻船了。”孙掌管看着林荃,“华吉并非掌兵之人,你却可以,所以你去了以后,成功与否,都无所谓,最好完整无缺回来。”
林荃不置可否,“我也没带过兵。”
“你懂进退之道,合击之道,东家觉得你天生就会带兵。”
林荃心想,赌一把吧,既然成功与否都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了无牵挂,姜媛那里,没了自己她也能照顾自己,不存在为了她而活,或者她为了林荃而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不到生死不休的地步。
不过也要给她们一个答复,就是她们如何返回登州。林荃问孙掌柜,“既然忘羡台的人归我管,那么我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是吧?”
“当然是,东家会知会华吉,你放心吧,去了后,无人擎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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