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暗流之海岛（上）

现在更大的暗流不在登州府城内，而在登州府海域内流动。林茂的事，两个月来，登莱两地已经翻了好几个遍，却一无所获，渐渐成为迷案。这个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其实大家都已经把视角转向了陆地之外的海上，结合这几年的事，这苍茫的大海越来越显得波涛汹涌，尤其那些波浪下的暗流，才是要人命的力量。

按说，胶东与辽东之间的海岛除了少量的几个位于辽东沿海外，都归登州府管辖，小岛不说，根本无法住人，大一点的岛屿共有七个，分为南四岛和北三岛，南四岛是南北长岛也叫南北长山岛，庙岛和黑山岛。离蓬莱最近的距离也就二十几公里，天气好的时候，从蓬莱望去，若隐若现。北三岛有徐家岛、南北蛇矶岛，面积较小。

登州府衙根本无心管辖这些岛，那些官员根本无人愿意过去，连巡视都免了，庙岛群岛在历史上本来就是流放之徒的目的地，在讲究忌讳的国人眼中，在此为官，岂不是被流放？如此以来，登州七岛实际上成为法外之地。

但是这七岛的位置又是如此重要，从地形上来看，七岛如同一条锁链扼守着渤海的出海口，是登州去金州的最近路程，也像一个个跳板，当海上无法扬帆的时候，这些岛就成了歇脚处，慢慢地长山岛和徐家岛成了最大的船只中转站。不少在陆地过不下去的人登岛求生，如军户匠户，岛上往来的人群大致就是些逃户、商家和渔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规矩，慢慢地位置最好的海岛被大势力控制，借着海路大发其财，不服从领导的被逐往位置不好的海岛，吴老大家族就是因为不服从，被迫转移到了生存条件恶劣的庙岛。

大元朝承平日久，登州与金州的贸易来往，大宗物资上还是走海路居多，尤其粮食布匹等，装上船，如果风向好，两昼夜就可以走个单程，这比走陆路便宜的多，而且这条线路相对安全，大风浪不那么频繁，路上补给点多，不像远洋损失那么大。

在吴家，林荃了解到，那位刚生产的妇人，实际上与南蛇矶岛有着联系，是岛上吴姓人家的女儿，名丽娘，南蛇矶岛有七八十户人家，四百多人，海岛需要岸上的物资补充，所以会有一些岛上的人派往岸上居住，采购物资，同时也做一些生意，南北货物的交通而已。这吴姓妇人不到十岁时候来到登州府生活，家中主要是往金州贩货，也没有主要的品种，什么便宜，什么应季，就贩什么。量也不大，这种小商户就别想什么大宗物资了，大宗物资都是官宦和地方大户人家的特权。

丽娘婚后举家回到南蛇矶岛，结果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岛上大乱，混乱中坐上舢板飘到海上，被吴芸母亲的船救下，流落至今。家人都不知去向，南蛇矶岛后来的情况她也不了解，吴老大他们基本上不会到南蛇矶岛的地盘，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南蛇矶岛已经易主，现在岛上的人都是新人，没人认得。

林荃曾仔细问过丽娘和庙岛过来的人，那些的岛屿的情况，据她们的介绍，七岛中比较神秘的是黑山岛，其它的岛屿都能住人，黑山岛无人居住，从外面看，就像一整个大山，而且是巨大的大山，从外面看去，岛上山石高耸，直立云霄，临海都是悬崖，进岛就需要翻山，几乎没有渔民能翻山进去。

至于里面，有人说是一大片土地，有人说是大水湾，总之几乎没人进去过，或者进去的人都没出来，所以性质类似一个无主神秘岛。黑山岛外围有很多被海水冲刷而成的岩洞，大的能藏进吴老大的那艘大渔船。这些岩洞是渔民打渔重要的休息地。

更为重要的消息是，近一年来，不断传来在黑山岛周边有渔民失踪的消息，也有许多尸首出现在这片海域，虽然说海岛上死人很正常，但是这么多的尸首也是怪事。于是有传闻，黑山岛出现了海妖，专门捉青年男女，用来折磨。所以，这两年来，南长山岛程家也组织船队，以安全为由，驱逐靠近黑山岛的渔民。

林荃有个海岛的执念，他认为杀害兄长的凶手，肯定从海上来，否则这么大的一批货悄无声息地运走是不可能的。从两个吴家以及徐家的遭遇和反应来看，在大陆太平盛世的光环下，大海中已经波涛汹涌，成为太平盛世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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