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十日,过期五天后,李庆突然登门要账,还带着中人。此时的栾田只拆借到一百三十两,本来之前李庆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安定,所以决定最后还李庆的钱。本来打算先还一部分,之后再慢慢拆借。
可惜李庆直接翻脸,要栾家以房产抵账一百两,另外以栾三妹抵账八十两,名义上是三妹自卖做妾。栾田心中一惊,被李庆骗了,这家伙之前的态度就是一个缓兵之计,故意让栾田最后还他的钱,这样他就有手段来拿捏栾家了。
此招,在李庆的放印子钱的历史上,不知用了多少次。他算好了栾田还不上钱,也看上了三妹的姿色,如果三妹卖给他,那么他在登州城内的声望就会登峰造极,当然是在胥吏流氓地痞的圈子内。而且他对栾家的社会关系也做了梳理,认定了衙门里没人会帮栾家出头,至于其他人,他都不在乎。
大元朝的房价比较低,姜媛的四进院位于府衙后街才120两,栾家也是四进院外加两个跨院两个花园。位置虽然不如姜宅,但是按照市价,至少150两,甚至有可能卖上200两。李庆横的很,他明着告诉栾田,自己不介意到衙门打官司,哪怕是折点钱,也可以把栾家折腾光。
栾田肯定是不同意的,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提出以房产作价180两加补钱的方法,李庆又不同意,栾田心一横,直接撂下话,干就干,不干拉倒。
最后,李庆明说,钱不钱的无所谓,就是看上了三妹,如果栾家不同意,李庆就耗着,看看栾家一天二两银子能不能拿出来。说完扬长而去。
随后,李庆让水城的痞子们天天堵门,要求还钱。痞子们在栾家的大门处放了桌子,搭了个简易窝棚。更绝的的是,用大白纸写了大字报,上面把李庆为何要堵门的缘由写下了,无非是栾家不仁义,栾田耍赖皮,借钱不还,所以李庆忍无可忍,为防止栾家举家逃离,所以与一群义士一起,来栾家讨个公道。
栾家人出不了门,出门就被打了回去,扬言不还钱就别出门。邻居们也是远远望着,不敢言语,也就无人报官,自扫门前雪,是国人的优秀传统,这也是痞子流氓横行乡里的原因之一。如果林茂,这位乡试的经魁,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这样或许能掀开棺材盖。
栾家就没有办法了吗?还真没有,三妹的二嫂娘家算是府城的人,看不过,去理论,结果被那些地痞连打带骂赶走。二嫂娘家人去衙门里找人疏通,结果给出的话是,借贷一事以文书为准,栾家还钱就行,衙门只能保证李庆不敢闹出人命。
眼看着一天天过去了,栾家人连吃饭都成了问题,里外无能为力。三妹看看没办法,就偷偷地将那些地痞流氓喊来,约定冬月初九,也就是林荃七七之后,人契钱三清,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契约。
栾家人都知道对不起三妹,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栾田无地自容,在祖宗牌位前长跪不起。二嫂也知道栾家有愧于三妹,但也只能安慰三妹,“李庆也是一表人才,三妹美貌登州闻名,李庆将来会好好待你的。”
“你们谁见过被卖作妾的人有好下场?”
三妹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当林茂中举以后,她就在盘算着改一下自己的脾气,尝试温顺一点,尤其在郎君面前。
她也在幻想着,跟随林茂一起去京城,看看京华风貌,她本来就是不安分的女子,如果林茂能做京官就更好,她会好好照顾他。如果外放,就只能回登州府了,到时候林茂找几个小妾,自己心里会不好受,还好林茂讲过不会找,所以她小小地安心一番。
她相信自家男人的才能,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从小到大,她都是很舒心地生活,小时候哥哥嫂子们对家中这个唯一的女孩特别照顾,也养成了她肆无忌惮的脾气以及傲娇的性格。十岁过后,与林茂订亲,林茂就像大哥哥一样,对自己更是放纵,从来都是好好好,对对对,哪怕自己犯错了,林茂也不会骂她,不会埋怨她,她可以随意地撒娇,随意地折腾,一直以来,她都感激死去的娘和婆婆两人为她订的这门亲事。
可知世事变幻,人无常,结局如此,从举人妻到贱吏妾,世间再无栾三妹,以后就是整个登州城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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