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媛的神情变化,林荃看在眼里,心想,这女子怎么藏不住事呢,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话题该转移了,“大姐这里什么货品走量最快?”
“纸与墨,其实每家都是这样的。纸有本地土纸,来一品阁大家都是买棉纸和宣纸,这两种最多,其它的绢纸就少了。倒是墨,本地没有产出,都是外地进来的,加上书写消耗的快,进项比其它的都要多。每年这两样都要占店里八成的利,流水则要占九成。”因为林茂的缘故,姜媛也没有欺瞒林荃。
林荃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姜媛接着说,“你刚来的时候问我如何制墨,其实制墨也没那么难,我小的时候,随父母在徽州住过两年,见过匠人制墨,工艺没那么难,就是耗时长,一不小心墨胚就坏了,上品墨变成下品墨,其实也就是讲究个配方和阴干冷热,太热太冷见风见光都不好。”
林荃打断她的絮叨,直接问,“媛姐姐,原来你真的懂制墨。我在家中尝试做了些,效果都不好,写出字来发灰,你看你的墨,写的字油汪汪的。”他指着桌子上的一幅字说道。
姜媛一听这个称呼,心里面嗖的一下子,像被箭穿了个透,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心里就想晕船一样,好几个呼吸都摆不平。再看这少年,已经熟透,可以直接摘下来吃的那种。短打扮绝不是文人的气象,但是透着的干练洒脱,就是林茂也没有的。相貌堂堂,平眉单眼皮,脸型方下巴尖,嘴唇好红。肩膀宽阔,厚背峰腰,翘臀长腿,身材不那么厚实,但是看着极有力量。
姜媛是场面人,极其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黑眼珠子骨碌一转,瞥了林荃一眼,打了个福揖,面色一瘫,“妾身姜氏,大致晓得制墨规程,谈不上精通,晓得些粗浅而已。”接着对林茂和三妹说了句,“你们先挑选,我与弟弟先讨教下。”
随口问了林荃,“你又是制砚又是制墨,所为何事?”
“家中有个学堂,笔墨纸砚太贵,学生们负担不起,学堂里就尝试着自制一些,也算减轻点负担,这样更多的孩子就可以来进学了。”
姜媛的话总是跟的很快,“从姐姐这里拿不就行了,给你便宜价格。”
林荃想也没想,“之前就是从你这里买的,才觉得贵。”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妙人儿。
姜媛说起制墨的流程,尤其打制墨锭时的一些小的技巧,林荃比较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制墨流程没有问题,墨的书写效果没那么好,也不是毛病,本身松烟墨的品质就不比油烟墨,与胶的配比也做过不少实验,结合姜媛的说法,林荃忽然觉得自己的制墨还是比较成功的,回去再优化一下颜色的配比就行。也说明了制墨确实是一个没啥科技含量,且门槛极低的工作。
按照姜媛的说法,自己制墨不成功的原因,可能就在于过程中,温度湿度的控制还有墨色配方的试验不够多,最佳配比没有做出来的缘故。这就类似与后世的材料学研究,没有大量的试错,想一步成功,确实很难的。
一品阁的墨实际上是以松烟墨为主,油墨只占很少一部分。大概因为用途不同,油墨的价格高,大部分用来写对子、拜帖、贺信等正式的交际场合。松烟墨大多时候用在普通的书写上,尤其衙门公务这种需要大量的墨汁的情况下,松烟墨便宜的特点就得到了发挥。另外,绘画也主要使用松烟墨,不过登州府喜欢绘画的文人还不如匠人多,本身能画的匠人就少的可怜。
此外,姜媛介绍有两种墨的价格最高,一种是贡墨,徽墨和延州墨中的极品,另一种是文人的自制墨。江南文人制墨也是一种风尚,无非是将夜晚读书时的灯灰收集下来,再配胶成型,因人而价值不同,也是附庸风雅的一种方式。
现在市场上的中等墨价钱虽然不低,但是制作周期长,本身成本就不低,几十锭的普通墨条不如一锭贡墨的利润大。说白了,制墨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本身附加值不高。姜媛也不看好林荃造墨,不过表态如果林荃制得好,一定要放在一品阁售卖,毕竟砚台的先例已经让她得到了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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