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城东之败 (2-1)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得段畅目瞪口呆，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城上滚滚而下的木石，登时慌了神。

“陛下，这是出城唯一的一条路了，这......这该如何是好啊？”他转头用近乎绝望的眼神望着宇文邕，带着哭腔高叫道。

“陛下且请后退，待末将带人移开木石，撞破城门！”紧紧跟随在宇文邕身后的韩擒虎看得十分清楚，只要能迅速移开挡路的木石，到达门洞内，便可避开城上齐军的射程，有希望杀出城去，遂大喝一声，带领虎贲将士迈步向前，开始用徒手搬移起木石来了。

数百名力能扛鼎的虎贲勇士在韩擒虎的率领下奋勇冲上前去，面对城上仍在不断抛下的滚木擂石，全无半点怯懦和畏惧，纯凭双手冒死搬移起了木石。

尽管不时有人被城上接连抛下的木石砸中倒下，但以韩擒虎为首的这些周军将士却无一人胆怯退缩，终于用血的代价开辟出了一条宽仅可通过一人一骑的道路。

而在这时，城内的喊杀声也由远及近，渐渐朝宇文邕等人所在的方向逼了过来。

“陛下快走！”韩擒虎也被城上抛下的一根滚木砸中，额头上汩汩往外冒着鲜血，犹浑然不顾，用自己的身躯遮护着刚刚开辟出的通道，嗔目冲宇文邕大叫道。

宇文邕亲眼目睹有不下百位虎贲将士为了掩护自己出城倒在了滚滚落木之下，不忍再见韩擒虎牺牲于晋阳城内，遂在策马经过他身边时，出其不意地猛然伸手，奋力将他拉上了马背，带上他一同通过将士们用性命开辟出的小路，到达了城门洞内。

韩擒虎冷不防被宇文邕强拉上马，和他一道率先到达了城门下，因回头望见自己和将士们冒死开辟出的通道仅仅维持了片刻之工，就再次被从城上不停抛下的木石完全封死了，不禁发出一声怒吼，不顾一切地挣脱下马，还欲返身去救尚堵在城内的将士们，却被段畅一把死死地拽住，沙哑着嗓子提醒他道：“将军，咱们先合力撞开城门，保护陛下出城吧！”

韩擒虎闻言猛然警醒，这才带领着侥幸撤出的寥寥数名将士奋力撞开城门，保护着宇文邕迅速撤出了晋阳城。

晋阳城东这一役，周军几乎折损了一万虎贲将士，算得是宇文邕率军两次东征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战役。

待到次日清晨，高延宗接到禀报，得知了昨日率军从晋阳东门进入城内的乃是北周皇帝宇文邕本人，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忙命人仔细查验周军阵亡将士的遗体，希望从中找到宇文邕的尸首。

结果，齐军动用了上万兵力逐个清点、搜寻了大半天，也没有确切地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带队查找的将领因见其它各部人马都已在城中酒坊欢宴庆功了，遂草草来向高延宗禀称：“城东角门下发现有数百周军将士的遗骸，皆系被城上抛下的巨木砸中而亡，面目模糊，躯体不全，难以辨清身份，若依当时情形而论，宇文邕理应在这数百人当中。”

由于当时在东城上带人阻拦周军的偏将为求贪功，有意向高延宗隐瞒了昨夜曾有区区数人撞开城东角门，逃出城外的真相，就使得高延宗在接此禀报后，误以为宇文邕真的已命丧晋阳，周军既失其主，不日必将退兵，遂传令晋阳城内诸军，俱至坊间，欢饮三日，以示庆贺。

宇文邕死里逃生，借着夜幕的掩护撤至城外一处安全地界，伫马高坡，遥望晋阳城内冲天的火光，不禁放声大哭。随行的韩擒虎、段畅等人见状，以为宇文邕这是惊吓过度所致，急忙上前劝他不要在此逗留，应当立即赶往城北与宇文宪会合。

宇文邕闻言不仅没有策马离去，反而翻身下了马，眼含热泪，冲着满面是血的韩擒虎深深作了一揖，怀着歉意说道：“城中还有诸多将士尚未撤出，朕不忍舍彼而去，劳烦将军随朕在此等候一晚，待到天明收拢了人马，再做打算。”

韩擒虎大为感动，遂与段畅等人商议，一面派人分赴各军通报消息、请求增援，一面陪着宇文邕席地而坐，劝解他道：“依臣之见，昨日小挫，实出于意外，从来两军交锋，胜负都是常事，且待重整兵马，改日再战，必能攻克晋阳，直捣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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