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鞭笞下僚 (2-1)

有五六名被惊马撞伤的百姓不肯离开，在裴祥的坚持下也随着宇文直等人一行来到了京兆衙署。

宇文直既是皇帝的同胞兄弟，又是朝廷新近册封的雍州牧，丝毫不以放纵惊马踩踏路人为意，待到京兆衙署门前下了马，犹神态倨傲地命人进衙通传，要京兆尹崔猷出衙迎接自己。

派去的随从去了好大一会儿，方引着位小个子的年轻吏员出衙来复命。

这位小个子吏员年纪与裴祥差相仿佛，看穿着装束是个不入流的典史，黑里泛红的一张圆脸上双眸晶光灿然，令人一见难忘。

宇文直见偌大的一座京兆衙署之中只有一位小小的典史出来迎接自己，心中便有七八分不悦，冷着脸一动不动地负手挺胸站立在原地，静候这小个子典史走上前来施礼参见。

哪知这小个子典史出得衙署门来，一眼望见长安县令裴祥带着七八位衙役也站在门外，竟撇下宇文直于不顾，径直冲裴祥拱手问道：“裴县令可是来此公干的？不巧得很，崔大尹及其他几位老爷目下都不在衙署。”

裴祥拱手还了一礼，冷冷地对宇文直说道：“大尹既不在衙署，尊驾还是随本县回县衙了结了今日之事吧。”

“崔猷到哪儿去了？去，把他传回来见我。”宇文直理都不理裴祥，边吩咐着小个子典史，边迈步朝衙署内走去。

“尊驾请留步。”小个子典史忙转身跨步拦在了宇文直身前，陪笑说道，“恕职下无礼，能否请尊驾出示官凭，亮明身份，再进衙不迟。”

宇文直停下脚步，回头冲一名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忙从怀中掏出方金灿灿的黄铜大印，高高地举在手中，颇为不屑地拿给那小个子典史看。

“钦命雍州牧、卫国公。”小个子典史脸上依然挂着笑，笑容却不显得那么自然了，一边念着铜印上刻着的官名，一边冲裴祥点了点头。

“瞧清楚了吧。还不快去传崔猷来见寡人？”宇文直亮起嗓门催促着小个子典史，又瞪着裴祥，冲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把这个杀马贼押进衙来，驱散其余闲杂人等！”

裴祥先前听小个子典史乐运念出宇文直的官名时，心里登时一沉，但随即挺了挺胸膛，肃然命令手下衙役道：“你们且护着这几名受伤的百姓在衙外等着，未奉本县之命，不得擅自离开！”

众衙役齐声答应一声，手持械棍上前，团团将几名被惊马撞伤的百姓围在了中央。

“卫公请到衙内暂候一时，职下这就去请大尹回衙来见您。”乐运向知裴祥刚直不阿，担心他激怒了宇文直，闯下大祸，见状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宇文直的视线，将宇文直迎进了京兆衙署，回身紧冲裴祥摆着手，示意他不要违拗宇文直的意思行事，撒开双腿找崔猷去了。

宇文直携宇文静昂首来到京兆衙署公堂上坐定，望见裴祥只身一人跟随着他走进了公堂，遂沉下脸来喝道：“来呀，先将这杀马贼绑了！”

“下官斗胆请问卫公，下官犯了哪条朝廷律令，为何要如此对待下官？”裴祥用严峻的目光喝阻住欲上前捆绑自己的众随从，不卑不亢地拱手冲宇文直问道。

宇文直见自己的随从们迟疑着不敢上前去绑裴祥，不由得火气更盛，手拎马鞭起身冲到裴祥近前，二话不说，抡起马鞭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几鞭子下去，裴祥脸上，脖子上已被抽出了几道血印，而他兀自昂首岿然不动，口中大声质问宇文直道：“请卫公明示，下官为救百姓性命，当街斩杀惊马，所犯究竟系哪一条朝廷律令？”

裴祥越是不肯低头服软，宇文直的怒气就越加旺盛，他用马鞭狠狠地抽了一气，还不解恨，遂冲手下厉声吩咐道：“将此贼的公服剥去，吊起来给寡人狠狠地打！什么时候他开口认罪了再停下。”

宇文静上前拦了几次，都被宇文直喝止了回去，此时听他要将裴祥吊起来鞭笞，唯恐会闹出人命来，急忙再次向前苦苦劝道：“小叔，仔细闹出人命来！依我之见，不如等崔府尹回衙，将这厮交与他发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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