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箭之仇 (2-1)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地在含仁殿内做着戏。

宇文邕因素知母亲有眩晕的旧疾，仍有些放心不下，要去传御医来为母亲瞧病，被叱奴太妃执意拦住，向他问道：“儿啊，你做皇帝已有一段时日了，有没有想过，身边要添些侍奉的人哪？”

宇文邕近几天正在考虑要不要册立皇后、太子的事，一听这话，连忙答道：“儿子正打算去找大兄商议，首要之事是要尊奉母妃为皇太后，尔后才……”

“待你有命做稳了皇帝的位子，再来讨娘的欢心吧。”叱奴太妃冷冷怼了宇文邕一句，这才冲他明说道，“如今你身边只有娥姿一人侍奉起居，未免太过冷清了些。况且，你守孝期间，不宜公开遴选丽人入宫侍奉，因此，娘欲将缨络这丫头送给你为妾，但不知你心意如何？”

缨络自十一岁跟随母亲身边侍候，是母亲身边须臾离不开的心腹侍女，今日母亲竟要将她送给自己为妾，宇文邕颇觉意外，正欲开口推辞，又听母亲说道：“送缨络到你身边侍候，倒不单单是为你，也有替她终身打算的考虑，待过上一两年，封她做个嫔妃，便是她今生的造化了。”

“儿子担心娘身边除了缨络之外，再没有使着顺手的人儿，此事还是从缓再议吧。”

“论年岁，缨络尚比你大着三岁，眼瞅着就要过二十了。我若再留着她，就要被人戳后脊梁了。”叱奴太妃哈哈笑道，“另者，娘将缨络打发去侍奉你，同时也想把员儿母子二人接到含仁殿来住，好陪我这老婆子说话解解闷儿，你不会舍不得吧？”

母亲今日一见自己的面儿，不仅执意要送亲信侍女缨络来侍奉自己，而且还要李娥姿带着尚不满两岁的儿子宇文员搬到含仁殿与她同住，这背后不会另有隐情吧？

宇文邕脑中一念闪过，遂笑着对母亲说道：“母妃有命，儿子敢不从命？只是员儿年纪尚小，恐怕带他来含仁殿住会吵着母妃。”

母子二人正在殿内拉着家常，就听殿外有人高声唱道：“晋公到。”

过不多时，只见晋公宇文护带着位年约四十岁上下的精干宦者走进殿来。

经叱奴太妃用眼神示意，宇文邕忙起身执家礼首先向宇文护问候道：“有劳大兄了。”

宇文护躬身还了一礼，继而又冲叱奴太妃施礼，说明来意道：“今日因见婶娘带进宫来的只有三两名服侍之人，未免太少了些，因此，萨保方才亲到长秋监和掖庭，挑选了几名宦者、侍女给婶娘送来，倘若过得几天，婶娘使着不顺手，尽可吩咐常亮带他们离开，萨保再选些好的来侍奉婶娘。”

叱奴太妃与宇文邕对视了一眼，故意板起脸来嗔责宇文护道：“这每日里朝中有多少大事需要你去主持、处置，今后切不可如此了。”

“大兄也是一番美意，母妃就不必责之太苛了吧。”宇文邕趁机拉着宇文护坐到了上首的位置，面带笑容地劝止母亲道。

含仁殿掌事宦者常亮引着几名宦者、宫女上前拜见过叱奴太妃、宇文邕已毕，叱奴太妃独留下常亮一人在殿内随侍，从身边拿起一个长方形的黑漆木匣来，对宇文护说道：“萨保，你还记得这枝箭镞上镌有狼头的羽箭吗？”

宇文护在座**手答道：“自然记得。十七年前，在沙苑一战前夕，萨保奉命护送太祖家小返回长安，途中遭遇东魏斥候铁骑，婶娘为救萨保，就是被这枝狼头羽箭射中后背，从此落下了眩晕固疾的。”

宇文邕落生不久，因有相士宣称他和五弟宇文宪不宜养在父母身边，故而宇文泰便将兄弟二人送至原州，寄养在帐下亲信僚属李贤家中，直至宇文邕长至六岁，方才返回长安。所以，他对母亲叱奴太妃曾救过宇文护这一段往事并不了解，今日听宇文护如此一说，恍然省悟之余忍不住起身从母亲手中接过黑漆木匣，打开定睛观瞧：但见木匣之中果然放着一枝羽箭，因存放年岁久远，木制箭杆早已发暗泛黄，唯有精铁所制箭镞依然锋利无比，闪着幽幽寒光。箭镞上赫然镌有一只张着獠牙利齿的狼头。

“母妃，当年这一箭是何人所射？”宇文邕将这只狼头箭反复看罢多时，抬头问叱奴太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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