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山并不高,只转过两道弯路,见苍松翠柏之间有一座小亭,亭内坐着个年轻人,头戴白色纶巾,身披锦缎大氅,腰围着银线丝涤,面庞温婉眉清目秀,正举目眺望着远方,信手拨弄着琴弦,正是东吴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多年不见,子扬风采依如往昔,瑜相赠此曲解乏……”周瑜一边说,一边收住琴弦,琴音渐歇,犹如惊艳翩鸿,戛然而止。
矮案摆在亭中,山道背依古树,俊朗的郎君眼睛亮若星辰,注视着来客。
刘琚并不见外,掀开袍角,跪坐于对面,笑道:“倒是公瑾多年未见,琴艺愈加精进,常言曲有误周郎顾,世人诚不欺我也!”
“哈哈哈!幸赖昔日子扬所赠之绿松玉琴,方能弹奏此等仙方妙音。”周瑜爽朗大笑道,“来,童儿,上酒!今日与刘府君畅饮一番!”
赵云静静地侍立于亭外五里,而童儿侍酒过后被周瑜摆摆手挥退,二人酒盏一碰,一饮而尽,大呼痛快。
“瑜自知子扬贤弟必定前来,特地命人准备了荆州的桂花酒招待贤弟,贤弟以为如何?”周瑜朗声笑道,
“甚合我意,此景,此琴,此酒,惟有与公瑾兄此等风流儒将居于其间,纵论天下,当如饮美酒,不饮自醉矣。”刘琚举盏而敬,痛快叹道,“昔日有伯牙钟子期知音之交,今孰敌孰友何足道哉!眼下只有刘子扬与周公瑾而已。”
“哦,敢问我在子扬眼下孰敌孰友?”周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打趣道,
“此话难言,世间万物岂有常理?我与公瑾兄犹如伯牙钟子期,以琴会友,奈何各为其主,素闻公瑾兄与伯符兄有总角之好,恩同兄弟,方共济大业,克定江东,传为当世佳话,真乃羡煞旁人也。”刘琚轻酌一口美酒,感叹道,“恨不得早生几年,能与公瑾兄并肩沙场,快意人生。”
“惜乎!子扬,愚兄窃以为倘若天下太平,恢复往昔文景盛世,我等郊游时林,于田园山水间纵论风月,焚香抚琴,神交为友,此生无憾也。”周瑜举盏,遥望着那滔滔江水,奔流不复返,感叹道,
刘琚见抛砖引玉的效果已有成效,举盏道:“公瑾兄,琚有一言在心,不吐不快,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子扬贤弟不妨直言便是。”周瑜举盏对饮道,
“今日公瑾兄已然陷入进退失据之危局,尚不自知乎?”刘琚脸色一敛,肃然道,
“哦?不知子扬此话从何说起?”周瑜倒是淡然道,
“公瑾兄跟随伯符定鼎江东,战功赫赫,乃江东重臣,而后孙伯符英年早逝,公瑾兄又扶保孙讨虏继位,位极人臣,早已是主弱臣强之局,吴侯继位日浅,固然要依仗公瑾兄,而今吴侯早非昔日之吴侯,焉能愿君权受制于臣下?公瑾兄如今功高盖主,岂有善终?若此番大胜曹军,必然功高盖世,吴侯岂能见容?若败于曹操之手,我等皆为曹操刀俎鱼肉,任人宰割,公瑾兄该如何自处?”刘琚咄咄逼人地问道,
周瑜执盏之手微微一颤,随即恢复淡然自若道:“敢问子扬,为兄该何去何从?”
“公瑾兄乃世之英杰,王佐之才,文武筹略,琚仰慕久矣,愿与公瑾兄共济大业,辅翼汉室,共襄王室,建不世之功。”刘琚拱手作揖道,
“呵呵!子扬美意,愚兄心领了。”周瑜眼神黯然,悠悠叹道,“然自古忠义两难全,我受伯符托孤之重,岂能不尽心尽力辅佐孙氏?以慰伯符在天之灵,伯符对我有知遇之恩,仲谋视我为兄,我粉身碎骨亦无以为报,岂能做那叛主投敌之人?”
“呵呵呵!公瑾兄果乃真男儿大丈夫,琚佩服!”刘琚抱拳道,“然公瑾兄当知,今汉室衰微,天下百姓却仰慕汉德,尊奉汉家社稷,琚乃鲁恭王之苗裔,分茅裂土,争霸天下,中兴汉室乃顺应民心之举,复归正统,众望所归,必为北方世家所拥戴,反观你主孙讨虏乃钱塘小吏之子,素无功德于朝廷,今倚势力,占据六郡八十一州,非德业之基,自保尚可,即便公瑾兄辅佐孙讨虏北伐中原,中原世族与百姓岂会心向孙氏?非也,孙氏难负天下人望,虽为雄主,任才尚计,礼贤下士,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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