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轻轻点头:“当年陈留之乱,大魏众多门阀宗族被牵扯其中,薛家是大魏名流,自然也被牵扯其中。不过,向来视陈留为仇敌的爷爷,却因为某些事情把薛家保了下来。那些证据,自然也有不少落在了爷爷手里。例如那封信,就是当年薛家给陈留王效忠所用。”
祝霁月满脸惊异:“还有这种事?”
林安之轻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薛家坐拥白山城,方圆三百里都是他们的地盘。当时陈留王已经占了皇城,甚至登基称帝。薛家所做,无非是想保全自己而已。至于后面爷爷白州起兵镇压陈留王,那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世人都说爷爷憎恨陈留王,但凡和陈留王沾上关系的,全都被屠灭满门。这话其实岔了,有许多涉世不深的,爷爷都给保了下来。例如薛家,便是其中之一。”
祝霁月想了想,道:“但是,还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当初老太爷功高盖世,说功高震主都不为过了,为什么金书铁券会颁给薛家,却不曾给老爷子?”
“这便不知道了。”林安之说道。
他倒不是有意想对祝霁月隐瞒,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想提起。在他内心底,他依然是林家的小少爷,是那个被林韧嫌弃的儿子。至于别的,暂时没想那么多。
“不过这终究是一封信,而且隔了十余年。所以,我要找的是另一件,能够真的定罪的东西。我不知道薛家为什么会把那东西留着,但爷爷却很确定的告诉过我,那东西一定在。所以,我才投石问路,把那三车宝贝送到薛家,之后才能跟着找到密库的位置,找到那东西的下落。”
祝霁月喃喃道:“怪不得李雯这些日子没消息。”说着,她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
林安之微微一笑:“请陈留王登基的奏章。”
祝霁月想了想,道:“这里面的门道,我就有些不懂了。金书铁券传说中是‘卿恕九死,子孙三死’吗,既然有此物在手,最多是功过抵消便是了。”
林安之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又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连皇帝都杀不得你,你这还不是重罪?”
林安之叹了口气,接着道:“帝王心术向来善变,封赏之时,要嘛是大势所趋,要嘛是真心诚意,都做不得假。不受,便是抗旨;受了,便是如同今日的薛家。过得些日子,皇帝陛下心思一动,说不定是觉得当日大势所趋感到屈辱,或许只是觉得赏重了赏歪了,那便又是另一番光景。借势拿去的赏赐可热乎?这么厚的赏赐,你也敢接?或许一日两日还能说服自己,但多几次,那心头便有了根刺。老百姓心头有刺,多是忍着,最多是吵上几句就算了事。但帝王不必如此,有刺,拔了就是。一般赏赐尚且如此,更别说这金书铁券了。”
“更何况是叛乱重罪,你再拿出金书铁券说事,那不是求速死吗?”
祝霁月听得脑壳疼,但也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金书铁券落在薛家手里,就是一道催命符。
没有等到第二天,就在当天子时,薛善便带来了请帖。
薛家后日祭祖,邀请林安之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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