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沛县衙役 (2-1)

秦月照人人变妖

那亭长接过萧何递过来的兽皮纸，把被搜捕芒砀山乏徭罪犯人被杀、人头悬挂在沛县南门的衙役名单看了，竟然不顾站在他面前的是沛县县丞萧何，当场把兽皮纸揉成一团，丢到旁边的石头上，拔出刀来，萧何退后一步，只以为他要来杀自己，也拔刀在手。

众人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只见那亭长如是疯子一般，挥刀朝那石头上的兽皮纸团上一阵子砍剁，竭斯底里的叫道“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世道？”

他说，他们这些衙役辛辛苦苦从沛县走了几百里路到这凤城，当初凤城县衙见了他们呈上沛县县衙的公函，往那桌案上一丢，瞪着眼睛道“你们沛县派出衙役上山搜捕沛县自己的逃犯，临行不准备差旅费、战斗武器，空空两手到了我凤城来，还要求我们提供吃住、刀枪，这也罢了，还说什么一直到拿住刘季为止。”

县令道“我们凤城被朝廷折磨的城不是城，县不成县，空有一个县衙的架子，调走、离职的人，一天甚是一天，就连招募狱吏这样的职位，人家听说来凤城，理也不理，还说什么，盗贼四面来，犯人八方逃，进了凤城县衙，死路一条！”

县令对县丞道“去库房里领刀枪，到粮库里领谷米，分了他们，让他们上芒砀山各人讨生活去，我们凤城县衙没有理由让这些沛县的人在这里白吃白喝！”

也不招待咱们，吃住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只好去了丰西，见那沼泽地宽阔无边，满地蛇虫，下雨天没有个躲处，每个人被雨水淋的像个落汤鸡，晴天露天野营，哪个不是被蚂蝗叮咬，被爬蛇缠过？

从此吃的是野菜，喝的是丰西沼泽里的死水，冒死在那沼泽地里绕来绕去，哪里看见一处有活人的影子？

不得已，上了芒砀山，在上面搜寻那刘季众人的下落，可是芒砀山上山高林密，虎狼横行，白天尤可，到了，只有钻在冰冷的山洞里，战战兢兢地听虎狼的呼啸，野兽的撕咬，或是伤心失落的听洞穴外面大雨哗哗的声响。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人影，众人呼啦包围追赶，也不知是野人是鬼，一刹那消失不见，一声响处，有人哎呀一声，已中不知从哪个方向投出了的标木，众人四处搜寻，人也不见一个，却见草丛枯骨一具。

这还不算，到了夜晚里，总是有鬼火幽幽在洞穴口子晃来晃去，孤魂野鬼的哭泣的声音，若远似近，一个夜晚连绵不绝。

可怜那芒砀山上除了枯草大树，一根野菜也没有，树皮又不能吃，胡乱割些草来充饥，怎想不是牛，勉强咀嚼了囫囵吞下，肚涨如牛，屎也拉不出，生不如死。

那芒砀山上又没有水源可寻，下雨时倒能喝雨水，到了晴天，何处讨水来喝，只得下山到沼泽地里喝水解渴。

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这哪里是县衙里的衙役过的日子？

那亭长说“上山搜捕的这种事情，本应该是县尉带队，这是他的本分，却又叫我这个小小的亭长来负这个责任，受这个罪。由于凤城县衙不买账，我自己又没有能力，害得兄弟们跟我如是野人一般，在丰西沼泽地和芒砀山上，像无家可归的流浪人苦苦挣扎，又像那没后人香火祭祀，没有葬身之地的孤魂野鬼，有苦无处诉。”

“我们想回沛县，可是想起出发前县令的命令，怎能回去送死？”

他说，一直到雨水停了，晴天的时候，他们已经精疲力竭，饿得皮包骨头，路都走不动了，大家比那隐藏在芒砀山上的劳役情况还悲惨，他们实在是饥饿难忍，还可以下山去打家劫舍，偷鸡摸狗，或者威胁农户人家借粮借盐，可是他们半个月都不知道盐巴是什么味道了。

大家窝在沼泽地里，开始捕蛇虫当食物，抓鸟来烧烤时，沛县人氏屠狗者樊哙在凤城西郊杀了两个十里亭亭卒，弃下一马车荞麦，被他们抬到沼泽地去，勉强填肚子。

也就在樊哙杀了凤城十里亭两个亭卒之后，凤城县令才叫人把他们从沼泽地里招回，对他们道“那樊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盗贼，如今去了芒砀山，我们这里的衙役因为凤城四周没有城墙，盗贼进出毫无踪迹可寻，夜晚巡逻人数不能减少，抽不出人去芒砀山上抓捕犯人樊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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