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如今一肚子苦水,可又有口难言。
都怪自己一时画蛇添足,向临省临府都发去了公文,现在苏知县冒用自己的名义谎报军情,自己已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如今事情闹得太大了,波及全国数省之地,那些官员一旦得知被戏耍了,会有什么反应?
最后必然是由自己来承受朝廷的怒火,头上的这顶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
严重的话,甚至连性命都堪忧。
唉,一招不慎哪!
廉清风心中一声长叹,满脸苦涩。
“大人,你可要振作啊,千万不要自乱阵脚。”章士吉见他浑身颓丧,意志消沉,赶紧鼓励道。
“是啊,大人。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切不可灰心丧气。”施大员也劝道。
“挽回?还能怎么挽回?”廉清风自嘲地一笑,“我如今不过坐着等死罢了。”
“这……”施大员其实也就是说两句安慰话,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又有什么办法。
章士吉见廉主簿已经自暴自弃,悄悄拉了拉施大员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他们与廉主簿也只是合作关系,只是大家相处久了,多少有了点情分,不忍廉主簿就这么倒台。
但既然廉主簿大势已去,他们也没必要跟着陪死,大不了再换一个人合作就是了。
便是那位顽固强硬的苏知县,其实也不是不能合作的。
两人心里有了算计,缓缓退到门口,正要关门,不想廉清风不知从哪涌出一股求生的意志,眼中精芒一闪,朝他们喊道:“你们且回来。”
“呃……”两人只好回到房中,问道:“大人还有何事?”
廉清风坐直身体,满眼希冀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务必直言相告,施家和章家对此事是何看法?”
施大员、章士吉再次相视一眼,这廉主簿是打算向两家求救?
施、章两家都是本县大族,倒也有几个族中子弟或者门生故旧在朝中做官,理论上似乎是能为廉主簿说几句话的。
然而,这次的事情太大,两家爱惜自身羽毛,多半是不会出手的。
施大员、章士吉心里明镜似的,但面上却只能安慰道:“大人不必忧虑。施、章两家与大人互为唇齿,必然是会出手相助的。待我二人散衙回家之后,立刻汇报家中族老,劝其向京中去信,为大人分说一二。”
廉清风却等不及了,说道:“不能等到散衙,我们这就出发。不拿到准信,老夫心中难安。”
施大员、章士吉干笑着,只得应承道:“那……好吧。”
廉清风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此时却像年轻了二十岁,雷厉风行,只用了半刻钟,便收拾妥当,连轿子都不坐,而是叫马夫牵来一匹马。
与施大员、章士吉约好在衙门口汇合,可是左等右等,好半天过去,两人还是不见踪影。
廉清风心知肚明,可他此时便如一个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肯放手。
约莫又等了半刻钟,依旧不见人来,廉清风颤巍巍地爬上马背,让马夫牵着马,向城外而去。
出了城,往东走不过三四里便到了蓉城镇,蓉城章氏就住在镇上。
这蓉城镇的占地颇大,且还有城墙,与县城相比也不遑多让。
章氏聚族而居,在此地繁衍数百年,屋舍连片,占了大半个镇子。
廉清风来到镇子中心最大的一所宅邸,叫马夫去敲门,送上拜帖。
章府的门子看了一眼廉清风,由于廉清风是微服而来,门子没认出他,拿着拜帖,站着不动。
马夫刚要催促,廉清风抬手止住他,从身上掏出一角碎银递上,心里忍不住悲叹,自己堂堂一县主簿,在青阳县竟被一门子阻拦。
门子收了钱,咧嘴一笑,十分痛快地回去通报。
这一等,又是一刻钟。
廉清风在门外不住踱步,焦躁不安。
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章府的大门依然不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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