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蒙抿嘴一笑:“杀人未必要用蛮力嘛。我先来问你们,那葫芦谷中究竟有多少青壮?”
徐能闭目沉思片刻,答道:“总有二三百人吧。不过其中有功夫底子的也就二三十,其余皆是小鱼小虾,要不是青阳县的差役太过脓包,我这次未必会输。”
凌蒙又问:“那若要围杀这二三十条好汉,需要多少人马?”
徐能心里默算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怎么也要三四百人,还得是预先设伏才可。”
凌蒙微微点头,计策在他的脑中慢慢成型。
……
翌日正午,青阳县大堂。
堂鼓响了许久,时隔多日之后,青阳县衙再次升堂。
只不过,这次坐在主位上的不再是苏知县,而是换成了廉主簿。
廉清风重新执掌县衙,端坐于知县的太师椅上。双手放在扶手上,抚摸着那光滑的黑漆,稍有几分春风得意之感。
如今大局已定,他已传信周边府县,将苏知县如何激起民变,如何安抚不力,又是如何莽撞无能,酿生恶果的详细经过,添油加醋地大书特书了一遍。
而今日一早,他还犹自觉得声势不够大,又向应天巡抚、应天巡按,乃至于临近的江西、湖广、浙江三省发去了公文。
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到时候,苏知县的无能将天下皆知,即便他能从白蛇岭活着回来,也没脸在青阳县待下去了。
午时一刻,六房的司吏、典吏,提劳、洒扫、巡风、管库,以及各里长、甲长才勉强到齐。
众人济济一堂,寒暄,问候,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廉清风坐在上面,面色有点难看。
这帮人也真是太没规矩,是该好好治一治了。
“咳咳。”廉清风咳了两声,尽量高声道:“静一静。”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向廉主簿作揖行礼。
廉清风打着官腔道:“今日升堂不为别的,只为苏知县被俘一事。对于白蛇岭一众乱贼的谋乱之举,本官已向上级申文。池州府已有批复,准许青阳县自募民壮两千,用以平定贼乱。”
下面的众人听得一愣,昨日还称白蛇岭的乡民为奸民、暴民,今日就升级为乱贼?
这是彻底定性了?
吏房司吏施大员站出来问道:“廉主簿,池州府又有行文下达吗?”
廉清风道:“那倒没有,不过也就这两日的事。我们今日就要拿出一个章程来,每个都、图、里、甲出多少人,今日就要议定。”
下面的里长、甲长们登时叫苦不迭了。
“廉主簿明鉴,我们十一都民困地狭,又逢秋收之后缴纳秋粮,实在是抽调不出几个人。”
“是啊,廉主簿。我们十都今秋干旱减产,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若还要征调民壮,百姓怕是怨声载道啊!”
“我们顺义里按规定原有一百一十户,可近些年不断有人逃户,如今全里只有不到七十户。然而户籍上仍旧记着一百一十户,这让我怎么变出人来呀?”
廉清风听着他们的抱怨,脸色越来越黑,这都是陈年旧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要是能解决的话,县里早就解决了。
这些里长、甲长们无非还是推卸负担,以维护本乡本土的利益。
孔子曰:乡愿,德之贼也。
诚是至理名言。
想到这里,廉清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自己和本地的乡绅勾结,又何尝不是乡土利益的保护者呢?
“唉……”廉清风轻叹一声,“我也知道诸位的难处,可如今县里出了乱贼,总是要讨平才行。若是让乱贼做大,全县的百姓都要遭殃。还望诸位秉持公心,各宜体谅。”
下面的里长、甲长们默然,显然并不愿意秉持公心。
廉清风对于处理这种事其实是很有经验的,不过“妥协”二字而已。
他随后又道:“诸位或是民生穷困,或是户口不足,这些我都能理解。有什么困难,稍后去找户房司吏章士吉商议。若是征召两千民壮数目太大,实在不行,先征召一千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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