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蒙微微敛目,忽而眼睛一亮,从人群中悄悄钻了出来,趁人不注意,溜到了苏知县的马车旁。
两个仆役正好从马车上卸下一只大木箱,看得出来木箱很重,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金银财宝,压得两个仆役龇牙咧嘴。
凌蒙连忙上去搭把手,两个仆役瞧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此时月色昏黑,凌蒙身上那件破旧的青衫,与吏员的服饰很像,两个仆役还以为他是某位帮忙的吏员呢。
而站在旁边的吏卒,见凌蒙抬着苏家的箱子,又以为他是苏家的人呢。
就这样,凌蒙装模作样地抬着木箱,堂而皇之地登上了船。
虽然没有几步路,可一趟箱子搬下来,凌蒙还是气喘如牛。
两个仆役用眼神戏谑了一番他的手无缚鸡之力,便又去搬下一只箱子了。
凌蒙则趁机溜到船尾,找了个角落藏起来。
不大的工夫,箱笼行李全部搬上了船。船老大也不拖泥带水,立刻解开缆绳,收起跳板,重新挂起蓬帆,就要起航。
码头上的难民们这才如梦初醒,急慌慌冲上栈桥。
许多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乞求船老大发发善心,载他们一程。
这当然是徒劳的,船只缓缓离开码头,凌蒙看见岸上的人纷纷跳下水,竟想要游过来。
还别说,江淮人善泳,还真有几个人游了过来,想要攀着船舷往上爬。
船老大急忙带着船上的水子,也就是水手,用竹竿将那几人重新打落水去。
那几人落水之后,已经没有力气再游回岸上去了。
凌蒙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水中绝望地挣扎了一会儿,便一个接一个的沉入了水中。
凌蒙愣愣地看着水面,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凌蒙愣神的工夫,却听耳边一声喝问:“你是谁?”
凌蒙回过神来,循声看去,见一个矮矮瘦瘦的汉子正冷脸看着他。
凌蒙认得他,他是船上的水子,隐约听船老大叫他赵一刀。
这会儿被人发现了,凌蒙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随即就镇定地说道:“我是苏家的……”
不待他说完,赵一刀就冷哼一声道:“苏家除了苏知县与夫人,另有丫鬟四人、管事一人、厨子两人、杂役四人。总计十三人,此刻都在舱室之中。你是苏家的什么人?”
凌蒙被问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赵一刀见他答不出,冷眼觑了他一眼,直接将他一把拽起,径往舱室走去。
苏知县住的是船上最大的一间——头舱。
凌蒙被带到头舱的时候,舱门口正跪着一个人,正是船老大。
舱室内灯火通明,苏知县坐在桌子旁,一边品茗,一边手捧书卷,正在挑灯夜读。
而船老大则在向他请安,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奉承话。
只可惜,苏知县没有丝毫反应,只有苏家管事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真啰嗦。夜深了,老爷要休息。”
船老大陪着笑站起来。
这个时候,赵一刀将凌蒙一把扔在地上,高声道:“大哥,我捉到一个偷摸上船的贼人,他还诈我说自己是苏家的人。”
“哦……”船老大粗粝的眉毛皱了皱,看向苏管事。
苏管事当然知道苏家没有这个人,不过具体该如何处置,得问过老爷。
只见苏管事又看向苏知县,而苏知县依然没有任何表示,双目都聚焦在书卷上,仿佛真的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苏管事会意,掸了掸袖子,命令道:“既然是偷摸上船的贼人,那就把他扔下船去。”
扔下船?
此刻船已经行到了运河中央,那不就是扔到水中去淹死?
凌蒙惊讶地看向苏知县。
船老大稍等了片刻,见苏知县没有反驳的意思,便与赵一刀两人,一左一右将凌蒙夹了起来。
凌蒙实在想不到,这位知县大人长相儒雅和善,心肠竟如此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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