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将近,而春寒依旧料峭,薄暮渐浓,打湿了草尖花蕊。
少女在驿馆中已经躲了几个时辰,凭她的本事,若不想让羿小狐发现,他是决计发现不了的。
但那剑客就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了,她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听他刚才说起,他叫钟无期,这名字好像听人提起过。
但总归想不起来,少女也就只好作罢。不过,那剑客与羿小狐的对话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见羿小狐进了屋,便走到门外,想要推门而入,思索再三,还是没有伸手。她便在院内来回踱步。
此时夜深人静,驿馆中的人都已睡了。少女左右踯躅半晌,终于鼓足勇气,绕了大半个圈,跑到羿小狐房间后窗,轻轻扣了扣窗子。
屋内并无动静。
少女幽幽埋怨了一句,“睡得猪一样。”手上加重,用力的敲了敲。
月色之下,万籁俱寂,有着梧桐树和小花坛的驿馆中,传来了笃笃笃的寂静敲木声。
屋内之人总算有了动静,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后,几乎下意识的,拖拉着鞋子就向前门走去。随后,少女听到吱呀一声响,那熟悉的声音惺忪的问道:“谁呀?”
“真的猪一样。”
少女便觉得有些好笑,略等了等,听见声音回到屋内,她便又敲了敲。
屋内之人这才反应过来,踢拉着鞋子走近后窗,只是手刚碰到格栅,少女就急忙说道:“是我。”
窗子微微颤了一下,并没有打开,少女心中稍微安定,却也有些失落。她轻轻的叹息一声,想想不久前他与那剑客的对话,多少有些释然。可终究还是纠结,这其中的原委故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她并不清楚。
那名叫钟无期的剑客,怎么能不让自己和垕哥相见呢?到底是为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心底迅速集结起来,少女真想一一问个清楚,可话到嘴边,出口的是:
“垕哥,你怎么改名字了?姓羿名狐,字假虎,真不是个好名字。”
声音依旧亮丽清脆,不过多了些幽怨低哑。那一声“垕哥”,听来仍和记忆中一样。
或许,比记忆中还要幽美,或许……
二人仅一窗之隔,挡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层糊纸,但,羿小狐却知道不能捅破。
他听到少女有些局促的呼吸,听到少女用手指拨弄着窗格,他在心底默默的应了一声:
嗯。
之后,他便沉默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宁静的夜空,明月渐斜,向西方滑落,许是大大的月亮惊醒了林中雏鸟,便有清丽嘹亮的叫声划破夜空。
羿小狐听见那少女似是叹息了一下,便深吸一口气,说道:“名字而已,不过是个称呼。无论我叫什么,我都是我。”
少女忽然抬起头来,双目中带着光,脸上喜悦难以抑制。
“垕哥……”
“但我并不是王垕。”
两句话几乎同时而出,少女那声“垕哥”还没说完,便已经被干脆清醒的打断了。
少女脸上的喜悦全然消失不见,她愣在那里呆了很久,直到寒鸦再次惊叫起来,她才算是回过了神。
但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她曾是活泼的、快乐的,哪怕只是与父亲相依为命,她依然是开心的。
她既没有被乱世之中的颠沛流离困扰,也没有因为吃不好穿不好而伤心。
她如一只雀儿一般,在战火纷纷硝烟弥漫的漫野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快乐。
她所有的温暖来自于父亲,而她所有的快乐来自于那文弱的、安静的、只会读书的少年。
她欣喜于父亲早早的就给她定下了这门亲事,也满足于少年能将他所有的心思全都交给自己,更为少年能为了自己而投身军旅感到幸福和感动。
嫁给这名少年,已然成为她人生路途中最为欣喜也早已既定的幸福。
可她没有想到,不过一次南征,少年归来时,竟从王垕变成了羿小狐。
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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