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不过是命军士带他过来,他竟能猜中自己要借他项上人头,连后事都已安排妥当,竟如此神准?
曹操眯起了眼睛,他可以任人唯才,可以不计较手下人的德行品好,但有些事情他是无法容忍的。
他望着厅下仍在辨析时局的小小仓官,内心十分复杂。他想再次确认一下,这年轻人是否真的如他担忧的那般,把自己吃的透透的。
曹操的表情有些凝重,语音也已经变得阴冷,他问道:“你刚才所说,恰恰点明了我军如今的处境。不过,这些人在我看来,棺中枯骨而已,早晚必被我所擒。至于真正让曹某担忧的,却另有其人,你且说说看。”
心中真正担忧的,自然是刘备。这事曹操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也并没有做出过任何表现,就连荀彧,也断然不知。如果,这仓官连这一点都十分清楚,那……
那真的就留不得了……
羿小狐两世为人,虽多了些见闻趣事,可本性依旧没变。他只当曹操生就是不温不火、淡然冷漠的样子,也没听出他话语之中的冷冷杀意。曹操的一生之敌,大凡有一点三国常识的,谁不知道?羿小狐笑了笑,答道:“丞相真正担心的,自然是刘……”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后面那个“备”字就没有说出口。羿小狐抬起头来,猛然间看到曹操异常冷漠的眼神,心中顿感错愕。
丞相眯眼就要杀人。这话他不止一次听人说起。此时此刻,就在他面前,曹操正眯起眼睛冷冷的望着自己。
他,要杀我?
他便停了下来,思索着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曹操见他不说话,问道:“刘什么?”
羿小狐没有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状况。原本正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又变了个人?他简单的以为大军已经得胜,自己这颗人头已然保住了。但是现在,他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这时,荀彧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是刘表吧?刘景升少时成名,位列‘俊’,统领荆州九郡,人称‘镇南将军’,又是汉宗室之后,他的威胁比张鲁、吕布等辈大的多了。”
羿小狐微微低头,顺着荀彧的话道:“是,荀大人所说不假,刘表确实是一大威胁。”
然而曹操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羿小狐,他强行打断,继续问道:“刘表生性多疑,好于空谈,就算年少有些威名,却早已老迈。曹某并未将他放在眼里,这一点,只怕你我心中十分清楚。”
他面带冷笑,向羿小狐逼视过去。
“刘什么?”
羿小狐有些犹豫,他吃不准曹操的心思,不知道他如此追问究竟为何,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而对于自己刚刚的回答,“刘表”,这两个字,显然是无法让曹操信服的。
他抬起头,望着曹操,说道:
“刘备。”
此时此刻,曹操心中再无怀疑。面前这位三代寒门、不及弱冠的年轻人,当真是他戎马半生遇到的最具智谋、最具眼光之人。这小小的仓官,究竟是如何做到事事料定先机,一语中的的?
他又如何就能一眼得知自己的谋划,一眼洞穿自己的心思?
“刘备,刘备……”
你竟连这种事都知道!
曹操越想越觉得恐慌,他一生之中从未遇到这种人,也从未遇到这种事。而在他越发不安的惶惶恐惧中,一个阴冷而决然的想法渐渐浮上心头。
这小子,留不得!
但若是杀了,有些可惜,实在让人可惜。可不杀,这小子心智机谋不说,更像是有一双天眼一般,日后等他羽翼丰满,许都之中,谁人能够制得了他?
更何况,有他在场,自己便如坐针毡,如临深渊。
杀了吧,以绝后患,绝不能遗祸子孙……
一向求贤若渴的曹操,生平第一次深切的明白了韩信之死时刘邦的悲哀,也体会到了兔死狗烹时当权者的担忧与无奈。在他越来越阴冷的心中,那种要斩草除根、绝不遗祸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他转过身,看了帐外一眼,有些惋惜却异常决然的说了一声,“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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