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你来我往（9） (2-1)

古宅。

古瑞拿着最新一期的汴京报认真看了看，其他的倒没有啥，但关于东明县民告状的跟踪报道中，汴京报的写法是：“圣裁贾知县约束下属不力，罚俸两月；着参知政事冯京等继续监督募役法，有弊立报……”

表面上看汴京报写的乃是事实，因为这些话确实是官家说的，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则让人联想到募役法非良法，需冯京等人“监督”。古瑞看了倒不会觉着有啥，但他知道新党的人看了肯定会更恨汴京报了。

同一件事，东京报的报道则显得偏向新党许多：“皇帝并不认同东京县民上告一案应归罪于募役法，裁定认为乃是东明知县贾蕃约束下属不力，导致户等调整营私舞弊，着贾蕃立即整改，并罚俸两月……”

倒是大宋新闻的报道显得最公正：“东明县民上告一案了结，圣裁东明知县贾蕃约束下属不力，罚俸两月，并命参知政事冯京关注募役法实施情况……”

看完这些报道古瑞简直哭笑不得，汴京报和东京报的倾向性都太明显了，与他们相比，大宋新闻这份官报倒显得客观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旧两党在编辑部里相互掣肘的缘故。

他突然悟出些帝王之术来：为何宋神宗赵顼明明支持新法，却总会将唱反调的冯京等人留在身边？为自己找不痛快吗？非也！

赵顼首要要做的是保卫皇权，其次才是支持新法富强大宋。如何保卫皇权？那便是平衡，决不能让一家独大，哪怕这一家是他最喜的！不仅朝堂之中的人士留用，就连在大宋新闻这么一个小小的报纸编辑部里，赵顼也将这种平衡运用到极致。

有历史学家说皇帝是摇动的钟摆，所有雄心勃勃的变法最终会失败，都因为皇帝摇摆不定，意志不坚，就连熙宁新政这种历史上著名的改革，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在归纳失败原因时都始终忘不了一句：宋神宗变法的意志不够坚定！

其实，古瑞觉得赵顼变法的意志很坚定，所有表现出他意志不坚的地方，都不是针对变法的，而是为了皇权稳固！退一步说，若是连皇权都不稳固，再来讨论他变法的意志坚与不坚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人，在想什么呢？”吴亏见古瑞拿着报纸出了神，忍不住问了一句。

古瑞微微笑了笑，道：“没什么！”

吴亏道：“大人，听说李定和高通普都已经回京了。”

古瑞讶异，道：“敏速兄怎么比我的消息还灵通？”

吴亏道：“大人怎么忘了，是大人让我私下在六部都打点了一些人。这不过是刚刚才从吏部传给我的消息，他们得了大人的好处，传些消息肯定应该的。”

“哦。”

古瑞这才想起，确实是安排吴亏以他的名义在六部挑了些人打点，一来可以探听些想消息，二来也算是初步积累些势力。要放在以往，这种事情古瑞绝对不会去做，一来他穷，搞关系要耗费大量的银钱。二来没有可以信赖的人出面，他总不能自己出马，不然必给人结党营私之嫌。而眼下则不同，他不仅在张家有一部分股份，在高家也有一部分股份，银钱勉强够支使，而且有吴亏这样的亲信，由他出面办事自己在幕后操控，行事方便许多。

吴亏道：“大人，你安排高通普去面圣这一招确实高，若是高通普能被陛下赏识，大人在朝中就有了真正的心腹，而且高家必定感激涕零。既然如此，大人何不寻找机会将其他与你要好的人全都调到京城来！在下听闻除高通普外，廖凯、杨顺等外任的进士与大人都有深厚的情谊。”

古瑞无奈叹道：“非是我不想，而是没有机会而已。有些事情即便可行，没有合适的借口也不可谓，敏速兄应当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大人思虑周全，确实如此。”吴亏沉声道，“想王相公早就得势，他儿子王雱又素有才名，然而他却从来不在官家面前举荐自己儿子，甚至官家问起也含糊其词，直到大人在官家面前举荐，王雱才能入朝为官。是王相公真的不想让王雱出人头地吗？非也！正如大人所说，他是太懂这其中的厉害了。”

两人正聊着，管家刘结前来禀报有位叫高通普的公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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