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新旧之间（1） (2-1)

那一天，被古瑞称为自到北宋以来最阴暗的一天。

朝堂之上，宋神宗赵顼让内侍念了一份奏折。这份奏折是大宋的三个基层县官杨顺（杨远达）、廖凯（廖子胜）、高通普（高珍奇）联名写的。奏折的内容很简单：青苗法弊端明显，实施之后民怨沸腾，甚至在杨远达担任县令的章丘县还因此发生了农民起义，虽然处理及时，没有引发更大的事态，但还是让人心有余悸。所以三人联名请求皇帝改革法案。

刚刚念完，众多旧党终于找到了出气的良机，纷纷发言痛斥新法之弊，又因奏折中写有农民起义，许多旧党甚至喊出了保卫大宋江山，废除亡国新法的口号。

赵顼紧皱着眉头，王安石面色铁青！

古瑞很郁闷，心道：“几个王蛋将我以前的告诫全忘干净了，联名瞎写什么对抗新法的折子，当官当腻歪了么！”

赵顼看着王安石问道：“王卿有何看法？”

王安石不客气地道：“不过危言耸听罢了！青苗之利，从最初试行的三路反馈，到陛下派遣的监察吏核实，无不受人欢迎。此三人妄言新法，居心叵测，陛下应该重处！”

赵顼没有立即答话。

立即有旧党人士站了出来，道：“陛下，臣听闻章丘民变之事并非编造，乃是事实。因青苗之法，章丘人士富变贫，贫变流民，最终流民越来越多，终于引出祸事。此种状况不止章丘，其他地方亦如此，只是章丘率先发生民变而已。”

“古卿怎么看？”皇帝突然看着古瑞问道。

古瑞肯定不能同意重处杨远达、廖子胜和高珍奇三人！但是他此时又不想与王安石作对，想了想道：“陛下，臣以为青苗法之利弊不能一言蔽之。王公推青苗法，目的是利国利民。法本无错，只是推行日久，会逐渐生出些不合时宜之处来。正如祖宗之法一样，刚开始是英明伟正的，但随着时间流逝，有些地方已经陈旧不适，需要革而新自，即王公所说‘祖宗不足法’。推广到青苗法也是一样。我们眼下要做的是继续强有力地推行青苗法，只是将其中已经不合时宜的地方稍加改进即可。杨远达、高珍奇、廖子胜三人的奏折之中也说请朝廷改进青苗法案，并非请朝廷废止。”

王安石神色复杂地看着古瑞。

赵顼想了想，又问道：“依古卿之意，如何改进青苗法？”

古瑞道：“改进一事，说来容易，但实则需慎重。臣请陛下容臣细想之后再上奏。”

赵顼道：“好。给卿一天的时间，明天此时，卿须提交改进之法以供朝议。”

“遵旨。”

古瑞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胡诌的一通有没有引起王安石的不满，反正他看宋神宗似乎还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来。他扭头看了一眼王安石，见他冷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没有附和他的提议叫他生气。

退朝之后，古瑞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王宅。

他在书房里见到了王安石，王安石开门见山地问道：“杨顺、廖凯、高通普三人是你朋友？”

古瑞道：“不瞒王公，三人皆与我要好。我也曾多次叮嘱他们要支持新法。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联名上书。不过还好，他们始终是支持新法的，最后的结论也是希望新法能有所改进。”

王安石冷冷道：“可是他们用心险恶，竟然说新法引起民变！”

原本此时的宋神宗赵顼与王安石一样，听到谁敢说新法不是，定然会暴怒严惩。今日在朝堂之上之所以比王安石克制，乃是因为杨顺三人的折子上说青苗法引起了民变！皇帝是啥都不怕的，但唯独民变二字叫他忌惮。此二字威胁着皇权，即便武断如赵顼，也不敢不重视。

古瑞道：“章丘民变确有其事，并非杨远达他们虚构。”

王安石一向善辩论，问道：“民变一定是青苗法引起的吗？不过借机栽赃嫁祸而已！所以必须对他们三人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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