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这次单独出巡,学金忠,夏元吉的路子,没摆什么显赫的架子,要了礼部的黄钟搭档,随从是小旗。
新年刚过,冰冻的河流开始融化,喷薄的红日照在大运河的两岸,远处叠叠重重的青黛色山峦,镶嵌在大地上的一麦色的茅屋、绿油油的麦田,丘陵、沟壑抹在了一起,甚至连扶着犁耙的农夫、牲畜也融进去了。放眼四望,一切都显得那么迷人。
黄钟是礼部仪制司郎中,他见眯着眼睛在看两岸春色,便到:“张詹事,你去过我们江西吗?”
“只是去交趾时路过。
”有机会去咱宜春,那真是个好地方,这时节群峰耸翠,双水夹流,气候也是温和的,我请你吃咱家的春笋,那真叫鲜。”
小舍道:“黄郎中也是农家人?”
黄钟一缕银丝正好飘在他眼前,他点着头:“靖安县高湖镇崖口村的,不过以后就该改姓况了”
“大男子改什么姓!”
“嗨家父况仲谦,元未时刚刚六岁,战乱中侥幸死里逃生,但成了孤儿。咱况家的邻居黄胜祖没有儿子,就将父亲大人收为养子。况仲谦也改随黄姓,名黄仲谦。黄家家境富裕,父亲也没受什么委屈,成家后就生了我和弟弟,我已经向宣宗朱瞻基上了请复姓奏,要求恢复况姓。”
“恭喜恭喜,认祖归宗。以后咱们叫你况钟郎中。”
况钟把飘到眉心那几根白发拨了:“可惜老了,吃过年夜饭47岁了。”
小舍摇着纸扇:“彼此彼此,我也快步入不惑了。”
如意端来了鱼汤:“这是小旗用鱼网兜的,赶紧喝吧,船上没葱。”
“正好正好,原汁原味,娘子辛苦了。”小舍递了一碗给况钟。
况钟喝着鱼汤:“下官7岁就丧母,生活靠自已,我们那里的河虽然没苏州那样纵横交错,但河里的鱼也是不少,记得出来当书吏前,经常光着身体去河中捞鱼,炖的鱼汤没像弟妹那么好喝。”
“你两相像,我家相公从前也是抄书生。”
“弟妹眼光好,找了个好郎君。”
“才不呢,凶得要命,还想休我来着。”
小舍抡起胳膊装作要打她,如意“格格”的笑着回船舱了。
“这女人啊,真奇怪,呆在家中便给你脸色,一出来就像个孩子似的开心。”
况钟道:“张詹事当了多年吏官?”
“没几年,正巧苏州有倭寇,汤宗把我借去苏州,后来就考了功名,扶正当了苏州府通判。”
“你比我还幸运,我当了整整九年,知县与吕震友善,应允给我赴京考资历,吕震正巧扈从朱棣北巡,需简选属员,将我录为六品礼部仪制司主事。”
“你是一飞冲天,直接当了京官。”
小旗过来道:“张大人,前面是三叉河了,是往南京方向,还是直接走杨州?”
小舍道:“直接杨州,我们今晚住那,如果你有事想回南京家中,这里上岸,明早到杨州汇合。”
小旗连声道:“谢谢大人,我这就上,安兰又要生了,我给她送些钱去。”
扬州在南直隶本是个繁华城市,一是因为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并且以扬州作为江都二是因为离海州、盐城等淮盐产地较近,加上水运便利,成为淮盐集散地以及盐商聚集地。
烟花三月下扬州,桃红柳绿正当时,两艘船靠得岸,在柳树下缚住缆绳,扬州知府带着一帮人,抬着轿子来了。
小舍对知府道:“我等是路过,不必拘理,在码头附近的驿站,住一晚就行。”
樊侍郎也知道小舍做人随便,挠了挠头道:“也好,晚上我在东关街等候,请你们吃大煮干丝,外加翡翠烧卖。”
驿站是新建的,空气中飘荡着桐油味,驿丞见是三品官来了,安排小舍和况钟楼上住。
房间靠着河,推开格子窗能见河里穿梭往来的大小船只,房间里放着一盆花大如盘,洁白如玉琼花。如意道:“这房间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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