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神 (2-1)

磅礴暴雨。狂风打的天地变色，石裂山崩。苍天大树左右摇摆，终于支撑不住，咔喇从半截裂开，横在山路上。

风雨威力如斯，凶兽猛禽都躲在阴暗潮湿的洞穴树洞里，瑟瑟发抖。

远处一辆黑蓬马车冒雨冲来。红马四蹄翻飞，神俊非凡，在湿滑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极速狂飙。马如龙，车厢也是楠木打造，碗口大的铜钉一字排开，惹人注目。

车夫披着青色的油布斗篷，头戴一定青漆竹斗笠，稳稳的坐在马车前面，修长有力的紧握着马鞭，精亮的双眸盯着前方，专注的神情如此的忘我，这暴风雨貌似对他没有一丝影响。他眼神锐利凶狠，鹰钩鼻子顶端有个红痣。谁也不成想，赫赫有名的飞凤镖局总镖头宋世雄竟然出现在几千里以外的云台山古道上。

一道蓝紫色的闪电咔嚓从乌云里直钻出来，打在一侧山腰上。凸出的岩石被炸开，向下对着车厢顶呼啸着砸下。

宋世雄一提缰绳，红马突然前飚一丈，堪堪避开落石。他眼里出现一丝难见的柔情：红马是他心爱的坐骑，已经相伴了十年。几百场黑道上的厮杀，一人一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生死。

转过一道弯路，突见前面一株大树横在中间。树干上站着一个头戴黑斗笠披着黑蓑衣的人。暴雨中抱着一柄长剑，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一动不动。

该来的总会来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宋世雄手腕一抖，喝住马匹。从背后抽出单刀站了起来：“十辆马车奔向四面八方，你还是挑对了。”

黑斗笠慢慢抬起头，是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没有表情，眼神和雨水一样冰凉：“天下没有那么多好运气。那九名车夫都死了。车厢里冒牌的货们也都死了。”

他将背后的包袱扔到马车前面。包袱散开，里面是九件断裂的兵刃。干枯的血被雨水泡开，殷红一片。血水顺着山路向下流去。

宋世雄心里隐隐作痛，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自己知道，那九人是局里最得力的九个镖头，功夫自然不弱，也都是京师武林圈里叫得出名号的好手。竟然，都被他杀了……望着那九件折断的兵器，仿佛看到自己的九个好兄弟开膛破肚，尸首分家。

他嗖的从马车上跳起，跃到半空，手中长刀借着风雷之势劈向他的头顶。

天黑风高杀人夜，大雨封路夺命时。这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他自诩“雨神”，可是镖局行里都称他为“雨鬼”。刺客“夜煞”只在初一十五月圆夜子时行刺，而“雨鬼”只在白天下雨时行凶。如果不下雨，他会耐心的等到下雨天再动手。真是个神秘的毛病。

雷霆一击！

为公为私，都要杀了此人，剁成九块为兄弟们报仇，再将车厢里的人安全送达。

没必要遮遮掩掩试试探探，一出招就是压箱底的功夫，十二分的力气。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刀锋接触到了雨鬼的斗笠尖顶。将斗笠劈开了。向下！“咔嚓！”大树断成两截。

人呢？！

红马一声悲鸣，倒了下去。马头被劈成两半，暴雨将马脑子冲了出来。

人影闪动，长剑就要刺进车厢。

宋世雄袖镖飞出，将他逼退。长刀飞舞，冲了过去。

两人一刀一剑，上下翻飞，在暴雨中斗了起来。

刀剑相交声，呼喝声，混合着风声、雨声、雷声，充斥着山谷。

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湿漉漉的车厢门帷，一个妙龄贵妇探出头来，凝视着两人狠斗。

宋世雄招大力沉，大开大合，一口虎头刀舞的虎虎生风，气象万千。

那个胡子拉碴的剑也很灵动，不落下风。

如果剑赢了，自己项上人头不保。不保倒是次要的，关键是……

她移动三寸金莲，从歪倒的车厢里走了出来。跨过断木，冒雨向前面走去。最好四周有个山洞躲躲雨，也躲躲剑，刀赢了，雨停了，再出来。

可是走了不到一里，她停住了脚步。

死神的气息就在脖颈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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