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年富而近鳏,叔齿轻而未娶,恐将来之失节,愿此日之从人。”
客商看后,大笑道“有此文章,何愁事情不成,先生大才!”
这件事情之所以难以插手,就是因为推官家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但是如果递上这一句话,则事情就大为不同了。
所谓瓮年富而近鳏,指的是这个公爹,年纪还不到老朽,但实际上却处于一种近似于是老光棍的地步;叔齿轻而未娶则更是说小叔子年纪轻轻,正是上火的年纪。
恐将来之失节,愿此日之从人,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一个俊俏的小寡妇,住在一个由年富的公爹和未娶的小叔子组成的家庭里面,会不会发生一些事情?这谁也不知道。
有了这两句,推官家逼未过门的儿媳妇守寡的行为,就从存天理灭人欲的道德举措,变成了暧昧气息十足的谋划。
中国人最讲道德,但是也最爱传播那些离奇的故事。
所谓三人成虎,所谓瓜田李下;正好是这一个道理。
两个人互相恭维了良久,柳保泰在要送这绸缎商出门的时候,又叮嘱道“老丈如果有官场上的朋友,可以让他们帮帮忙啦!”
过了三日,客商的状子就递到了历城县衙的案头上,那县老爷看了看状子的标头,就扔到了一边去。
对着在一旁算账的师爷道“那卖缎子的还是不死心,想要要回女儿,他毕竟是一个商人,哪里知道什么人伦道德?真是愚不可及,真不知道推官大人是怎么看上这家的!”
那师爷连连称是,并附和道“毕竟是没有功名的人,根底还是浅薄!”
两人正在聊天的时候,刑名师爷进来了。
县太爷一般有两个师爷,一个管会计,叫做钱谷师爷;一个管司法,叫做刑名师爷。
毕竟县太爷,十有九是进士出身,这辈子在上任之前,就没怎么接触过具体的地方事务。
手底下的官吏们,又个个机灵的不得了,而且职业是父子相继,互相之间又多有亲戚关系。
流官土吏,没有两三个帮手,那县太爷真是不行啊!
刑名师爷,大刀金马的坐在了县老爷旁边,拿过那个状子看了看,刚开始还是一脸戏谑,但是猛然之间看到“瓮年富而近鳏,叔齿轻而未娶,恐将来之失节,愿此日之从人。”,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往下看去,但见又有威胁告到底的恫吓之语。
结结巴地对县太爷道“东翁,那卖缎子的找了高人了!”
县太爷听罢此言,凑上去也跟着读了起来。
读完之后,不禁有些头晕目眩,道“那绸缎庄的女儿,果然漂亮么?”
钱谷师爷这个时候还没有看状子,头也不抬道“漂亮,我见犹怜啊!可惜要做小寡妇咯!”
县太爷回头问刑名师爷道“你也是杭州府的,这绸缎庄的家里可有科场中人?”
刑名师爷是绍兴人,本来不算是杭州人,但是他这个人最爱打听事情,所以多少了解些。
刑名师爷道“只有一个在京师当监察御史的,曾经受过这绸缎庄主人的资助。”
县太爷听罢,连忙道“备轿,我这去一趟推官家!”
香烟渺渺,县太爷一脸恭敬的坐在下手的太师椅上,满脸同情的看着被气得脸色发紫的推官老爷。
推官老爷是格物致知的高手,平时爱穿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可此时却面目狰狞。
“这商贾,竟然污蔑我要干有悖人伦的事情,我修道多年清心寡欲,但是在这个商贾眼里,竟然是近鳏!我儿子才十四岁,这商贾竟然就怀疑上了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推官老爷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运了运气道
“恐将来之失节,愿此日之从人;荒唐!我明明是想帮她成全大节的,她能失什么节?商贾贱人!”
县官急忙附和道“商贾小人,四民最贱!”
看见推官脸上阴晴不定,县官道“那绸缎庄老板,在京师里有言官朋友。”
推官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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