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周公御说的归宿 (2-1)

卫伯和见国人骚动变本加厉，顿时怒从心头起，到城门上阙楼的大鼓处，夺过卫兵的鼓槌，一顿大敲大擂。鼓声震天，急促威严，很快，底下的国人终于停止了叫喊喧嚣。

周公御说给卫伯和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即，对人群费力地喊道：“众位，众位，为何阻拦我们进城？！”

国人的情绪又被瞬间点燃，“废太子静”、“立王子友”的声音此起彼伏。

“原来是此事！”

几位重臣瞬间心领神会，这才知道今日国人所为之事。

召公虎大声喊道：“大家听我一言——太子静乃先王太子，按大周宗法，嫡长子继承王位，合理合法，又为何疑义？”

一位农人装扮的乱民大吼道：“太子静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是假的！”

众人随之附和，喊道：

“假的！”

“太子静早死了！”

周公御说急道：“十四年前，太子静是太保大人用独子代替而死，其后十四年，太子静都住在太保府里，怎会有假？”

又一个商人打扮的国人喊道：“你有什么凭证？十几年的事情谁做得数？”

召公虎怒道：“大宗伯亲自验过太子之身，确证无疑！”

一个手工艺人打扮的国人道：“不行，如果真是太子静尚在人间，为何藏匿十四年后才见诸市人，必有猫腻！”

听得这些国人的质疑原来越离谱，召公虎心中一阵急火攻心，竟然吐出一口鲜血，周公御说赶紧过来搀扶。

周、召二公知道国人对于王位继承人的质疑由来已久，各种示威、罢工已经长达半年，这成何体统？

本以为国人的负面情绪在厉王祖奠、葬礼过后会渐渐平息，何曾想，如今王位继承人选都会受到国人阻挠。难道国家立君还要经过国人同意不成？废立之事居然要国人来决定，成何体统，周王室威仪何在？

眼看陷入僵局，进退维谷。一旁的卫伯和早就按着剑柄，咬着牙床，心想如果不是为了考虑大局，自己早就提本国兵来镇压。但是毕竟自己有双重身份，提本国兵马是诸侯国君之事，在此颇为不妥。

另一边，虢公长父也是一言不发，本来国人暴动中，他也是极不受国人待见的人，此时上城楼喊话，岂不是自取其辱。

妥协，只能继续妥协。

上次在祖奠之时，周王室已经被国人裹挟，此次难道还要再次任由国人为所欲为吗？

见此情势，众公卿都陷入沉默。

恍惚间，却突然见周公御说只挺身而出，他颤颤巍巍走到城墙的垛墙之上，对众人道：

“古人云，年过七十，古来之稀。孤今年刚满七十，连子孙都先我而去了。孤也经历过丧子之痛，更是白发老朽之年送走了黑发的孙子。

“平心而论，孤何尝不能体会你们丧失亲人的哀伤，但是如今十四年已经过去，厉王天子也已经驾崩于彘林，还有什么恩怨不能勾销呢？”

国人听周公御说说的诚挚，也都渐渐冷静。

周公御说接着道：“孤知道，你们背地里把厉王比作残暴无比的桀纣。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厉王即位以前的几位先王在位期间，四夷连年犯边，你们的祖辈父辈何曾过过安生日子？

“可就在三十年前，厉王带领王师四处征讨，远征平定淮夷、犬戎，甚至不可一世的楚子都被吓得取消帝号。如今国人们安居乐业，天下小康，却因为厉王的一次失察而发动暴动，这是我们臣下之道吗？

“厉王贵为天子，这十几年却逃在彘地、最终身死他乡，还不够偿还吗？太子是厉王的骨肉，可是当时他才三岁，三岁的孩子有什么过错，需要以死才能平息你们的怒火？

“有人把我和太保比作篡朝的夏朝的后羿、寒浞，我二人先祖周公旦和召公奭先后受文王、武王、成王托孤大计，辅佐武王灭商在先、开创成康之治在后。我二人为其后代，受命继位以来夙兴夜寐，亦未尝敢有半点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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