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三少不能死,我答应过齐白鱼,他的病,撑不了多久了。”刘灵官对江阿狼摇了摇头,找位置小解起来,“出海,他得活着出海,去找活下去的机会,我答应过很多人,要带他们出海,我答应过苏先生,要去找天心花,我刘家世代积累,才攒下炼丹的仙药,我不能看着这机会在我面前消逝”
“呵呵。”江阿狼站在他身后,跟着摇了摇头,“要出海,不必急于一时嘛,等到余子柒登基坐稳皇位,凭你老丈人的地位,组织人手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真的踏上那条不归路了。”刘灵官沉下脸来,转身,随即,整个人像是换了一副面庞,慷慨激昂起来,“等到余子柒坐稳皇位,再出海,找到天心花又怎么样,那只是给皇权奉上的贡品!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商贾出身,我们的受人冷眼,我们所做的一切,是要把权力,自由,这样美好的东西,交还给每一个被欺压过,被束缚过,被羞辱过的人!”
江阿狼怔怔地看着他,沉默良久,突然噗嗤一笑。
“刘老弟,你我之间,心知肚明,装什么呢?你要找天心花,不也是在做长生梦嘛。你我出生商贾之家,身份确实低微,可如今,我的位置,万人之上,而你,娶了南京提督的女儿,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时候搬出天下苍生来?你刘家替官僚做事,搜刮民脂民膏,赚百姓黑心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把钱分给百姓呢。”
江阿狼看见刘灵官两颊微红,眉宇间藏着几分失落,叹了口气,“昨夜的话说完,你我就已经分道扬镳,商人重利轻别离,我所追求,是名扬天下,历史由胜者书写,我希望能看见你口中的那些,可我不相信。看来,昨夜的话,你真的记住了。”
两人相视苦笑,一同出门,再去赴宴,刘灵官淡淡开口,“帮我个忙,带我和狂澜生去密道,我要杀出去。”
“郑姑娘怎么办?”江阿狼瞥一眼刘灵官,未见波澜,“好一个裴空轮,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够狠。你要知道,杀出去的代价是什么,汇丰银号会毁在你的手里。”
“商人重利轻别离,但,以信为本,说出去的话,要一诺千金。我答应过齐白鱼,要带他活着出海,我答应过苏先生,要找到天心花回来我答应过自己我是个商人,可我也想做一些伟大的事。”
“你还答应过郑姑娘要娶她。”江阿狼冷哼一声,刘灵官没有回应,再往前走,两人默契地错开脚步,一前一后。
“帮你一次。”
“多谢。”
两人回到宴席上,又饮了一轮,刘灵官装作不胜酒力,由江阿狼搀去郑新竹的小院歇息。
两人在闹洞房的喧闹声中被人群簇拥着愉悦送走,刚出了院门,郑先勇立刻冲宴席中的一位瘦削老者递过眼色,那老者站起,脚尖点地,岣嵝着的身影动如鬼魅,几个瞬身便消失在依旧吵嚷着的小院中。
那老者饶有兴致地看着江阿狼跟着没事人一样的刘灵官在宫城的回廊影壁上上窜下跳。江阿狼身为幽月剑主,轻功自不必说,刘灵官的另一个身份是采花大盗裴空轮,轻功甚至能和莫青衫的登云步法比肩,而这两人全力施为,向前赶路,却被那老者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闲庭信步一般。
很快,两人来到一座原本是用来放置杂物的小厢房,无足轻重的小地方,年久失修,也没被列入修缮的名册中,远看有些瘆人。
两人还未走近,厢房的门便已推开一条缝隙。
“你们被人跟踪了,没有脚步声,呼吸声也很轻,内家高手。”狂澜生笑了笑,从门缝里挤出半个身子来,压低声音传音入秘。他背了个很大的木头剑匣,剑匣里却只露出一只剑柄,素雪剑。
刘灵官和江阿狼立刻警觉起来,屏气凝神,“没有脚步,没有声音,你如何分辨出来的?”
“气味。”狂澜生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陈酒味儿,老酒鬼了。”
刘灵官装作捏下巴思索,手指轻轻在脖颈处划过,狂澜生摇了摇头,“敌暗我明,他不主动出手,我们很难留下他,只能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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