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家父女二人表情,孟渔拈子微微一笑,嘴里更是半真半假道:
“这手棋,你们没有见过么?”
黄酉青与黄慕莲本能地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地摇头。
这就奇怪了,不是传说当初李二在与群雄逐鹿中原时,面对同样雄心勃勃想要问鼎皇权的虬髯客,就是以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天元之子”,一子定乾坤,不仅成功地吓阻了他的问鼎之路,更将其直接逼到了海外。
这么传奇的故事,大唐朝野理应广为宣传和演绎才是呀……
摇摇头,孟渔只好继续半真半假道:
“不管二位信不信,我这一手棋,绝无半点欺人之意,更不是什么骗着或者野路子,是堂堂正正的一手来自未来的棋!”
来自未来的棋?
黄氏父女对视一眼,黄慕莲嘴里随即挤出一声冷笑道:
“才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哼,授二子局,除非你是大棋士,否则就留下你的银子吃个教训吧——”
说着,她不再看任何人,全神贯注起来,两眼紧盯着一尺棋枰,小嘴紧抿,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神情,将手中的棋子也是重重一声敲在了棋盘上。
看到自家女儿自信的模样,黄酉青不由得也是一阵恍惚,心底竟涌出一丝奇怪的念头来:
天呐,假若今日小女赢了此局,那、那这个小娃娃公子,岂不是冒牌货?
想着想着,他一下子汗流浃背起来,越想越懊悔,越想越后怕起来——
是呀,现在回想起来,他才发现这件事情,其实从头至尾都是自己在自说自话的想象之中,人家可没有一句肯定的话,说人家就是那个围棋神童孟渔!
噢天呐,他、他若不是孟渔,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而且还闹出这样一个天大笑话出来,还让自己的女儿如此抛头露面,这要是传将出去,以后还怎么在这长安城里混下去啊……
然而可惜的是,棋局的进程并未按照他的想象发展,序盘刚刚结束,凭黄酉青的棋力,无需进行更多的形势判断,他就已经惊讶地发现,仅在布局阶段,占据着两子优势的自家女儿,已经不仅丢掉了多子的先手优势,而且在大局上反倒成了落后一方。
“这、这才四十多手棋呀,这姓孟的小哥儿就已经将两子优势扭转到了分先而下的局面,自家的女娃今日怎么这样羸弱呢?”
黄酉青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地盯着一尺棋枰,这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庆幸和高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盼望自家的女儿赢棋,还是让作为外人的孟渔赢棋的好。
现在,情况就摆在明面上:
假若女儿赢棋,那这个孟小子肯定就是个骗子和冒牌货。
但如果自己盼望这个孟小子赢棋,那又将自己的女儿置于何地?这种明显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行径,仅仅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以免传将出去以后没法混人了吗……
黄酉青患得患失,万分纠结,坐卧不安,脚下不知不觉,竟然多出了一根根被他揪下的胡须。
突然,就听哗啦一声,耳边传来了一阵棋子碰撞在一起倾倒在棋盘上那种特有的投子声响,黄酉青定睛一看,却是自家的女儿出手,抓起满满一把黑白子,将它们轻轻投在了一尺棋枰上。
这、这棋局,就这样结束了?
黄酉青来不及细看,急忙向自家的女儿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立刻全明白了:
自家女儿这是主动认输的架势啊,老天呐,这下自己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更让他苦恼的是,自家女儿明明输了棋,不仅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输棋就坐在那里独自默默抹眼泪,反而一脸的绯红害羞和惊喜的样子,再也没有之前那种一丝一毫的倨傲和不屑,一双眼睛,就像一对放飞到了原野的蝴蝶,忽闪忽闪的,围着对面的孟小子毫不害羞地来来回回瞅着、看着,嘴角还不时荡漾出一阵阵的笑意……
完了,完了,自家这个从前一直对人冷傲的女娃娃,一局棋过后,竟然彻底改了性子,完全没有了一丝的矜持,就这样直愣愣地瞅着一个男娃娃,作为他爹的我,这到底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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