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可是,可是,我们千总说,因为这一次小刀会会乱,绿营直接自己就乱了,罪过很大;上面一气之下,要悉数撤减,什么都没有了,欠饷也不会补了。可是,大人,我们是伤残退伍兵,嗯,对面她们是丈夫死在前线的孤儿寡女唉;那些人怎么处分,也不关我们的事呀?该给我们的还是要给吧?可我们是跟着驻地营头走的呀,营头没了,以后的钱粮,我们找谁去呀?
还有几个寡妇抽抽噎噎地说:我们这边,阵亡的抚恤还没影子呐;以前问上官,上官都说,说不定没死呐,那天就回来了。可是大活人出门都七八个月了,要是活着的话,爬都爬回来了;怎么可能还敢妄想能活着回来,呜呜呜......
我大清对士兵的伤亡抚恤,现在缺钱,做得是最扯淡的;所以,向军门、琦善老倌,这些明白事的,并不逼着士兵,一打仗就拿人命填。
杨孟晗:这次撤减,主要是对绿营本地士兵。道台衙门马上就会出布告,士兵每户在南洋,给上等水田五十亩,头三年免税。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呐?
老兵:没听说呀,上官都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们才着急的。我们当兵的,在本地是没有多少田亩的。
杨孟晗:那给你们田亩,让你们去南洋,愿意不愿意?
老兵:当然愿意,嗯,长官,小的家老大,跟随长官,也没见回来;我本人是伤残军人,这个怎么算?
杨孟晗沉吟一会:像你这样的,可以算作两户;但是,给你一百亩,你种的过来吗?
老兵:我还有三个儿子呢,加上老大家还有一个长孙子;种的过来的,种的过来的......
老兵一个劲地怕胸脯,生怕说错话,这田地就飞了似的。
杨孟晗对一个抱着孩子的寡妇说:这位大嫂,你家要是给你五十亩水田,你种的了吗?
军属大嫂:总是有办法的,家里公公岁数大了,才让我当家的替补当的兵,后面也有两个小叔子呐,种下去肯定没问题。有这个地在,孩子长大后,才有指望呐。
杨孟晗转头对袁翔甫说:翔甫,像这位大嫂家的情况,也应该给双份田;一份算是移民田,一份算是阵亡伤残抚恤田。嗯,抚恤田的免税期,好像应该还要长一些;朝庭是伤亡抚恤钱粮发放到第一个男孩十六岁,我们就免税到第一个男孩十八岁吧。
等消息一出去,军官立马被孤立了,所有的士兵,都等着下南洋了;五十亩田,免税三年,这是送了好大一笔钱呐!
按南洋内部价,说是才250两,可这价钱你上哪买去?谁会这么败家,以这么低的价钱,把这上好的水田卖了?嘿嘿,在沪上,一亩水田可是五十两呐!
等又传出来,只要是阵亡的、伤残的,还多给一份;大家私下甚至觉得,死得有点值当了,就是朝庭抚恤能够发下来,也就大几十两而已;跟这五十亩抚恤田的份量,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嗯,连现在分在各衙门、库房当差的老兵,也都纷纷回营;然后等着官府的遣散文书和南洋分田的执照了。
老兵们纷纷感叹,这就是几辈子修来的,攒下来的机缘;给后辈一下子存了这么一笔财产。沪上,谁家有五十亩田,都是村里的头把交椅呐!
童虞山从小校场带回来的信息,差不多;这些带兵的兵头,为了一己之私,故意和士兵们说,朝庭撒手不管了;绿营老兵他们,才跟着伤残士兵和寡妇们后面,过来看看;他们心里也虚,虽然法不责众,但要较真了,论起兵法,小刀会之乱时,临阵脱逃,人人吃板子都是轻的。
后来,和润淼从舅通气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问题,现在很多岗位,都是绿营士兵在兼差的;各级官府是能省几个钱粮;但兼差嘛,很多事肯定做的马马虎虎的。
考虑到上海州在官制改革,其他地方,是不是也相应增加些人手,慢慢与将来的管理模式接轨;这个恐怕从舅要动动脑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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