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好地款待罗佑甫一顿后,杨孟昭还特意一路把罗佑甫送到码头;言语中还暗示罗佑甫,做知县只是个起步,后面在历练后看工作业绩,再上一个台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杨孟昭的礼贤下士,礼遇有加,让读书人罗佑甫心底那根沉睡寂寥了多年的那根心弦,被银瓶乍破般骤然拨动了。读书人碰到同是读书的、对自己青眼有加的上司,算是彻底找到组织了。
虽然回归正统时间上晚了点,也算好歹了结了祖上的宏愿;祭祖时也好交差,告慰先灵了。
也对办好这一次特使访问之事,就非常用心了;不想出任何岔子、任何意外。
见到蓝大盛,罗佑甫客客气气地抱拳施礼:贵使坐我罗家的船办差,是罗家之幸;但有吩咐,某家一定勉力而为。
蓝大盛可是个二皮脸,跟谁都能搭上话,嬉皮笑脸地说:罗知县,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路上就听你安排,我就带一双眼睛看看。我家大公子和三公子,都对你青眼有加,他们肯定不会看错人;一路上,我都听罗知县罗大哥安排。
罗佑甫稍稍放点心,这杨家一家人,上上下下,好像都不难伺候,挺好说话的;嗯,杨家的家风,看来是不错的。
当天傍晚,船在山口洋靠岸;一行人在罗府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一起出发的有三条船,罗家把燧发枪兵全部带出来了。
第二天晚上,船到南吧哇港,也是南吧哇甲必丹的驻地,由南吧哇向东直行,到东万律不到两百里了。当然,再向南从坤甸港入内河,一路坐船也是可以的;但坤甸红毛多,罗佑甫怕横生枝节,徒生是非;和蓝大盛商量一下利弊后,决定为了安全、稳妥起见,还是选择走陆路,辛苦就辛苦点;时间上讲,反而快当些。
大家弃舟登岸,在罗家的一个商栈歇脚。因为南吧哇有一个班的红毛驻兵,有个小兵站;虽然税收是甲必丹包税的,偶尔他们也上路查验。所以,上岸后,罗佑甫一直让蓝大盛坐在马车里,像某个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般,根本没露面。
晚饭后,兰芳公司南吧哇甲必丹刘阿龙来访;他是刘阿生本家堂兄弟,四十岁左右;个头身材在南方人中算是比较高大健壮的,发际线后退的光脑门,油光锃亮的;嗓门也不小,说话粗声大气的;身上穿金戴银,小零碎玩意不少;言谈举止,有些粗鲁,很有点带头大哥杠把子的味道,土豪味十足,匪气也不小。
在南吧哇这不小的地盘上,做了好几年的龙头老大;而且,家里还是有矿的;有点自高自大、颐气指使,一点也不令人奇怪啰。
也许是看着二毛年轻,毛都没长齐;言语间不免有些轻慢,还想拿话掏二毛的底。
罗佑甫给二人介绍后,刘阿龙也就坐在上首椅子上,动都没动,简单地一拱手,大嗓门地问蓝大盛:贵使这一次来,准备给我刘家最大封个什么官?给几顶官帽子?给我刘阿龙封个几品官?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哈哈,低于五品,某家不会答应的,我刘家各位兄弟也不会那么好说话的......
他用的是江湖讲数吹大气的套路,嗯,他也就会这个套路。
二毛别的本事也许没有,这市侩油滑,江湖套路,坑蒙拐骗,连唬带蒙瞎咋呼,一般人恐怕真闹不住他;因为是巡抚公子身边的体己人,从来只有他跟别人跩,还没见过别人跟他这么嚣张的。
要是搁在江宁,那怕是沪上,早一大耳光呼过去了。
因为是来送信,公子交待的正事要紧;懒得和这没眼色的粗人,起什么言语争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毛只是面上打打哈哈,心里记住了,回头找后账。
二毛摸摸鼻子:小子我,不是钦差,是给钦差送信的,具体细节知道的不多;回答不了你的疑惑,这个要刘大总制和钦差本人当面谈。朝庭具体什么章程,到时候自然揭晓。
刘阿龙:那还那么费事跑那么远长路干什么,把信交给我,你回去吧;我看看后,去跟阿生商量,回头答复你家钦差大人。
这特么是给脸不要脸呐,还是蹬鼻子上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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