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离开后衙书房的访客,都满面春风地千感万谢、打躬作揖的告辞出来。出门时,必定下意识地抑紧袖口,袖囊中那薄薄的纸片,可价值千金呐,让一阵风刮跑的话,找谁哭去。对,若是这样,家里婆娘肯定会跟自己拼命的,早上赶不赢,晚上也会把自己掐死的......
陈钟虞陈润淼倒是无所谓,甚至对把这件事,能够甩出去,还乐得轻松了。
多年来读圣贤书,让他对这些狗苟蝇营的事,打心底本能的反感。虽然做幕僚多年,也见了不少世面,见识过不少不好与外人道的阴暗面;也有许多不三不四的事要做,也有许多不三不四的人要见。但毕竟还是斯文人之间的事,都还遮个脸,拐个弯,找个说得过去的托词。
这样赤果果的,明晃晃的,蛇鼠一窝,糊弄上司,糊弄朝庭,他真没见过;幼鸣胆子有点太大了,他父亲可是个谨谨慎慎的人啊,这像谁呐?嗯,这孩子从小就胆大。
陈润淼心理防线快撑不住了,他真的下不了手、做不下去了。搞这个劳什子特区,他心理压力就已经很大了。
他一边快马给江宁去信,一边压着节奏,不想这事闹到后来收不了场;否则,那就真对不住一直对自己勠力提携的安卿公了。
安卿公很快回信,告知已密折上奏,让他放心。至于小三子胡折腾,且让他折腾,不捅个天大的漏子出来,这小子乖不了;你在一边拿眼盯着就是。至于吴健彰与小三子几个人玩袖里乾坤,皮里阳秋,你也且看着;看这小猴子能演出几般变化......
算了,眼不见为净,让吴大人折腾去吧;不想知道,也不想听到;自己用心弄好特区吧,虽然有点违例,也不那么上得了台面;但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圈住西人,最终还是给朝庭分忧的......
最开心的是那些发挥余热的致仕在家的乡绅们,原来只是闲的发慌,出来只是混着公家热茶热水,一帮老兄弟们聚一起扯扯淡而已。如果能顺手捞两小钱,给家里如花美妾,添点胭脂花粉当然更好。
没想到,吴道台做人就是敞亮,就是讲究。竟然说,只要每年跟这帮洋夷好好扯,扯好淡,扯得这帮洋夷眼花缭乱、头昏脑涨,没功夫出来给大家添烦添堵,那就大功一件;每年给大家的额外酬劳,是南洋一块五百亩的上好水田;田价嘛,就象征性的五两一亩,还三年免税。
特么的,这谁不明白呀,这田价就是公家出的嘛,换个说法嘛。
嗯,亲爱的吴大人,是我沪上,历年来,最最最好的父母官嘛。嗯,杨文定杨安卿很是知人善任嘛。嗯,杨家那个老三,小家伙,是让人看得蛮顺眼的嘛......
嗯,看来要好好将养身体,多多养生了,怎么着都要多活几年了。
唔,唯有这样,才能再多扯几年淡,再娶几房小妾,再添几个儿子,再那什么嘛......
唔,有这么多上好水田桑田,什么都好办嘛,什么都好安置嘛。
唔,每天这么顺着嘴扯淡,好像精神头越来越好了嘛!看来,我们以前是误会吴大人了嘛。
至于说跟洋夷扯淡,滴个是小事体嘛,唔,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怕开聊斋嘛!
老夫招数还没用完呐,就扯得阿礼国天天回家躲在被窝里哭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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