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适时表现出一个十五岁少年应有的愤怒、然后又带着点幽怨的撒娇,演技愈发精湛自然。
张宣气呼呼地喘了两口,平静了情绪,顺手扯了个小马扎一坐,等着听张恪的解释。
如今,小马扎也是张氏坞堡中潮流单品之一。
张恪在心中酝酿了一下语言,“爹爹,你知道陛下吧?”
张宣翻了个白眼,表示这个问题很愚蠢。
张恪讪讪一笑,故作紧张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如今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皇权虚弱,陛下苦恼,便令身边亲信为他们四处寻访贤才。”
他稍显自豪地指了指自己,“先前误入建康,陛下就觉得你儿子我不错,可惜我们张氏有族规,儿子只能婉拒。”
说着,他便黯然一叹,神色怅然。
张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跟着一叹。
张恪接着道:“陛下便借此机会,让他身边的几个亲信,借着护送我的名义,脱离士族的监视,为他寻访人才,这些黄金,正是供他们几个寻访人才之用。”
张宣恍然大悟,“就是住在楼下的几位?”
“爹爹真是聪明!”张恪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张宣大度一笑,“这个不用你夸,我一直都知道。”
张恪呵呵两声,“而且,这箱子里,还有一百两黄金,是我的。”
看着张宣陡然一惊的神色,张恪连忙补了一句,“当然也是爹爹的。”
“这又是为何?”
“爹爹有所不知,这几位还没完成陛下的要求,还需在这坞堡中,住上一段时间。陛下怜惜我们上虞张氏小门小户,便让从中拨出一些作为赏赐,然后我又将那名叫仙净香的物事献予了陛下,凑吧凑吧,就是这一百两黄金。”
“原来是这样啊。恪儿,还是少跟皇家牵扯。”
张宣似乎半点不觉得自己儿子结交皇帝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反而又拿出族规那一套,劝说起张恪来。
果然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爹爹放心,此事我已跟陛下说了清楚,我只为他们提供食宿,其余一切因果都与我无关,更与上虞张氏无关。”
张恪将胸膛拍得拍砰砰响,打消了张宣的疑虑。
“行,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
“去跟你祖父说啊,不是说了住满一个月就走,如今要多待,不得跟他说清楚?”
张恪一把拉住张宣的衣角,犹豫道:“爹爹,我觉得暂时不宜跟祖父说实话。”
片刻过后,张恪拿着十两黄金,找到了族长祖父张论。
然后说这十两黄金是自己做香皂卖的,交由祖父支持族产,给老族长感动得不行。
顺口就答应了张恪让凌灵戚等人再住一个月的请求。
估计老头儿连张恪说的什么都没大听清楚。
被张恪拉着作为见证者的张宣,看得嘴角抽搐。
回到张恪的书房,张宣欲言又止。
张恪看着自家父亲,郑重道:“爹爹,有时候,真相太过于赤裸而残酷,一个善意的谎言能让许多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张宣点点头,拍了拍张恪的肩膀,语重心长,“我跟你娘亲也经常这么说,但她从来不信。你好自为之。”
说完,张宣便径直走了出去,根本看都没看那本该交给他的九十两黄金。
张恪呆呆站着,父亲刚才这是,话里有话啊!
看那临走时不屑一顾的潇洒劲,莫非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正思索间,脚步匆匆,张宣讪笑着跑了回来。
将用粗布包好的九十两黄金一抱,又快步走了。
张恪轻轻一笑,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解决好了一个当务之急,接下来就该准备定品学习的事了。
这批金子,晚上找个地方埋下去吧。
至于埋在柏舟床底下还是埋在凌灵戚床底下,就看张恪想让谁晚上睡不着觉了。
日头朝着西方缓慢而坚定地落下,人间终于从山水大地之间缓缓生出些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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