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想以后要搬去江南,可能不会再回来了,难道在此之前,娘不想回家乡看看?见见亲朋故旧什么的?”
陆俭又问。
“哪有什么亲朋故旧,都死了,那年瘟疫,全都死光了,只剩下咱们母子二人活了下来。”
陆淑婉摇头说道。
这个说法,陆俭不是第一次听到,早在几年前他问起关于母亲家世的时候,就听母亲说过,家里的人都因为瘟疫而死了。
开封是不是曾经发生过瘟疫,陆俭不知道,但有一点,他觉得很奇怪,那就是他曾经问过母亲的出身,陆淑婉给出的答案是农家。
曾经的陆俭并没觉得这个答案有问题,可现在的陆俭,觉得这答案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
看着自己房间桌案上的那些书本,他很清楚的记得,这些字都是母亲教自己识写的。
宋代民风开放,女子地位虽然不低,但作为一个农人的女儿,想要识字,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就连很多农民的儿子都不识字。
一方面是因为读书成本太高,农民负担不起,另一方面,是很多农民都没有这种意识。
陆俭觉得,自己这母亲不仅能识字,还能解释论语诗经等书籍的意思,出身恐怕不是她说得这么简单。
可是陆俭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实话?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而且.......最让陆俭想不通的一点是,她教自己读书写字,却不让自己参加科举,说什么官场险恶,不必涉足,读书只需要懂道理,明是非就行了。
虽然陆俭对这句话深以为然,但这可不符合一个思维正常的古代妇女的价值观。
陆俭觉得,母亲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娘,咱们家祖上真的只是农民么?”
陆俭忽然问道。
陆淑婉愣了愣,眼睛看向儿子,点头道:
“当然了,你外曾祖就是农民,外公也是,娘也是。”
“那我爹........”
“好了,娘吃过了,我去烧点水,你慢慢吃。”
陆俭才刚开口,没等他把话说完,陆淑婉便打断了他。
“既然要搬去徐州,那明天你去告知村长一声,把该办的事宜办好。”
陆淑婉交待着,不等儿子答应,便径自走出了屋子。
见到母亲匆忙离席,陆俭几乎可以肯定她有事情在瞒着自己,以往每次提到父亲这两个字,她总是讳莫如深。
陆俭心中很好奇,不知道母亲到底瞒了自己什么,又为什么要瞒。
看到母亲离开,他几次想追出去问,但仔细思虑一番,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母亲不愿说也许有她的道理,自己苦苦追问也不一定能问出结果来,反而有可能让她苦恼,这是陆俭不想看到的。
“罢了,我们独自生活了十六年,不管母亲是什么出身,都与现在无关,我要做的是展望将来,没必要探究过去,也许哪天娘想通了,自会告诉我呢。”
思量一阵,陆俭笑着摇头,自言自语对自己宽慰了一番,然后便彻底将脑海中的纷乱情绪给抛诸脑后。
.............
夜渐渐深了,汴京开封府的夜市却依旧热闹。
皇城内,宰相曾布正在小黄门的带领下步履匆匆的走向皇宫,他面色有些焦急,手中拿着一本奏章。
文德殿中,年轻的赵佶正在欣赏着东晋书法家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这是童贯最新派人送来的。
“皇上,曾相求见。”
赵佶正看得津津有味,一个侍立在门边的小太监悄悄过来说道。
“曾布?这么晚了他来见朕做什么?”
他有些疑惑。
“让他进来。”
说着,赵佶放下手中的卷轴。
“皇上,工部急奏,阳武县境内黄河决堤!”
曾布一进来,立刻便跪在地上说道。
“黄河决堤了?”
听到曾布的话,赵佶吓了一跳,急忙令身边的小太监把曾布手上的奏章拿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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