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恰逢坠沉的时候,便总是会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快速的落下山去。
仿佛是故意要同赶路的人来一场竞争似的,落日沉下,夜幕便争先恐后的攀了上来。
好在赶在天色全黑之前,刘氓二人抵达了馆舍。
将缰绳递给迎过来的小二后,刘氓直接“蹬蹬蹬”便冲上了阁楼。此时,周旌正倚着身后的扶椅,在烛火的映照下,看着手中的书简。
见刘氓这般急匆匆的奔上来,眉头不由轻轻皱了起来。
“怎么这般急躁,端的失了礼仪。”
轻轻的责备一句,周旌正起身子,将书简重新铺回案几上,低头继续看了起来。稍倾,他抬头兀自看了上来后又没有动静的刘氓一眼。
“怎么有事要说?”
周旌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索性自己直接开口询问了起来。
瞧着周旌云淡风轻的样子,刘氓来之前的冲动也慢慢的冷却了下来,先是躬身向周旌作揖行了一礼,随后才跪坐在一旁的榻座上。
伸手替周旌斟了一盏茶,刘氓才开口询问:“之前一直好奇老师身份,以为老师只是一儒生而已,却不想老师居然与陆家都有渊源!”
“哦!昔年我为灵帝朝官员时,曾与他有过短暂的共事。其人素来刚毅,且颇重武事,所以倒还算聊得来!”
“怎么?你对陆家的两个小辈就这般感兴趣?”说着,周旌端起了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又道:“我只那陆绩倒是少年聪慧,昔年随陆康拜访袁术时,还传出‘陆郎怀橘’的轶事。”
“至于那陆议嘛,平平无奇,见识倒是有些,处事也算得上得体,尚且可交。”
听着周旌评价陆绩与陆逊二人,刘氓只是低头颔首,并没有出声说什么,因为他想问的也并不是这个。
“老师见识广博,学生佩服。”颔首奉承,顿了顿,刘氓又道:“只是不知老师这数年间游历州郡,可曾遇见过与学生相貌相似者?”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周旌神色如常的将其放回到案几上,这样自始至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刘氓,实在看不出端倪。
“哦?”语调微扬,周旌看向刘氓,“不知阿氓为何会有此一问呢?先前你不是说你乃庐江府的孤儿么?”
“确实!”再次低头拱手,“氓先前确实是曾说过自己乃庐江府的孤儿,只是氓有疑惑的是,为何老师会知道氓是幼年失孤而不是父母双亡!”
瞳孔瞬间骤聚,老成持重的周旌神情终于出现了异样,若不是烛火摇曳,天色暗淡,定然会让刘氓捕捉的真切。
当下,周旌表情异样转瞬即逝,刘氓也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妥。
默默的注视着刘氓,周旌脑海中思绪万千,他万万没有想到,先前为了替刘氓拉拢陆绩二人,竟一时失言,留下了漏洞,被刘氓给捕捉到了。
小子果然聪慧,仅从自己说的失孤便能推断出自己对他有所了解,不错,周旌确实是了解他,而且他与刘氓的父亲其实算的上是有很深的渊源。
然而时下,显然刘氓是得了失魂症,对之前的事情没有了印象,原本周旌还想着怎么与他解释,现在其实反倒好了,只要他不说,刘氓就不会知道这其间的关系。
有些事情,对于现在的刘氓来说,知道其实并不一定是好事。
“你既然是孤儿,我说你失孤岂不是稍微委婉些,否则让那陆郎轻视与你,岂是好事?”
瞧着刘氓,周旌稍微斟酌了一下后,遂认真的向他解释了起来。
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当下听闻周旌的解释,刘氓觉得有些牵强,但静下心来想一想,他说的也还有几分道理。
“若真如你所言,不曾见过我父母,为何当时初次见我会有那般反应?”
“老夫有何反应?”正色反问一句,周旌义正言辞道:“当时若不是你拦道横劫我岂会知你?我只是见你天资不错,尚可雕琢便起了收你为徒的心思。而且我不也收了你的玉珏为师礼了么?”
言辞凿凿,当下在周旌的一番解释下,刘氓竟找不到丝毫反驳的漏洞。
难道当真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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