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流民,这下就连县城里的百姓都快要造反了!
前几天征粮的风波还没完,衙役们又开始敲着锣满城征收铁器。
河堤上的壮丁们也郁闷,前几天还让他们加固堤坝,突然又让他们装填沙袋,上山砍树。
驻守钱塘县的府兵不多,唐川和他们的统领交涉了好一阵,最后不得不请出观风使杨恭仁,才搬得动这些兵老爷们。
那统领将军答应出一半人手,帮忙伐木筑堤,打铁拉网,任由唐川调配。
唐川亲自跑到野外督工,虽然他其实也是个外行,可总得有一个领头的。
看着被修理得光溜溜的木头一根接一根运下山,他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整天下雨,老这么砍树也不是办法,万一弄出个泥石流什么的可得不偿失了!
可是,不砍的话,去哪弄这么多木头?
无奈,他只能吩咐上山砍树的人,尽量跳着砍,不要像白蚁一样成片成片的吃起来没完。
筑坝的筑坝,挖渠的挖渠,后备资源也跟得上,几项工作同时进行,进度都还不赖。
刚才接到水报说,歙州洪水又起,唐川在心里大约估算一下距离,下次洪峰要是没有被削减的话,还有四天左右就能到达,而钱塘县周边已经开始下雨了,想必沿岸州县也少不了降雨,要是这样的话,可能涨水的时间还要稍早一些。
“唐队统!”
身后传来招呼声,回头一看,居然是薛仁贵,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壮实男人。
“听说你这边缺人手,他们都愿意来帮忙。”
唐川往后一看,他们手里都提着各种工具,有几个面熟的男子还冲他露出或者憨厚,或者腼腆的笑。
“他们非要跟我先过来,还有很多人在后面呢!”
唐川心里一暖,点点头,冲他们高声说:“多谢了!”
几个男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吆喝起来。
“唐队统客气什么,我们谢你才是!”
“我原来是种地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把子力气!”
“我们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
唐川不禁感慨,薛仁贵说的没错,要是能吃饱饭,老百姓谁愿意造反呢?
他无意间看到他们手里各式各样的古怪工具,好奇地问:“你们拿的是什么?”
那个男人挥了挥手里的长锯,高声回答:“锯子!”
薛仁贵笑着解释:“说来帮忙,找不到什么趁手工具,刚好木材铺老板那里有一些拾掇木料的工具,就给带上了,说不定能用上。”
木材铺?
他猛地想起那天去看仓库时,一垛一垛用油布苫着的巨大木材堆。
明明已经抱住了金山,却还在为金子发愁,真是被自己给蠢哭了!
唐川狂喜,突然用力给了薛仁贵一个大大的拥抱,大笑不止。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唐川笨拙地翻身上马,歪歪斜斜地消失他们的视野当中。
……
整整三天时间,唐川始终待在坝上,不眠不休。
整个钱塘县的混乱渐渐平息,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每次路过城门前,看雨棚下的五丰,斗丰两村的百姓瑟缩发抖的样子,总是于心不忍。
他不愿意见孔子渂,就拜托巴通去跟他请命,将两个村的村民也收纳进住在摘星楼的流民当中,同等对待。
孔子渂这几天颓废的不行,他预感自己的官当到头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心思,更不会再管这种小事,想也不想就点头应允了。
几天下来,这两个村的难民在城外已经濒临崩溃,突然说允许他们进城,非但没人记恨官府,反而感恩戴德。
甚至,见县衙治理水患人手不足,一些年轻力壮的村民安顿好家眷后,主动要求跟着一块儿去干活。
这样,平白又多了上百名壮劳力。
现在,所有人对唐川都是信服得不得了,他俨然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他们信心满满,笃定地认为只要听他的,就一定能把这场罕见的洪灾抵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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