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田穰且 (2-1)

在都城外，聚集着一群衣衫单薄之人，浩浩荡荡，连绵不绝。

在这其中，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情况尤为糟糕，衣服单薄，并且到处都是漏洞，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蔽体。脚下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鞋底都几乎快磨掉了，基本上可以说是光着脚板走在地面之上，穿着这双鞋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罢了。

双手双脚冻的通红，脸上也是一样。少年在原地嘴巴不断地对着双手哈气，不停地跺着脚，以保持自己的手脚不会冻僵。

扑通，终有一位年老体衰的白发老者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徐爷爷，徐爷爷，您醒醒，不能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少年急忙来到白发老者身边，将其叫醒。

白发老者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努力的想要从自己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奈何脸庞已经僵硬，自己也已经没有了力气，于是便放弃了。嘴巴微微的张合着，似乎有在说话，却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少年见状说道：“徐爷爷，您说什么？”说着便俯身下去，将耳朵凑近白发老者的嘴唇。

“孩子，你不要管我了，这个冬季，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挨过去了。我这一觉睡过去，就解脱了，就不用在这忍饥挨饿了。”

少年听见白发老者这般说来，内心苦楚，知道白发老者说的是事实。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活下去，谁又愿意放弃生存的希望。自己既然无法改变这结果，又何必让白发老者在这世上继续忍饥挨饿。

于是。少年紧紧抱着白发老者道：“徐爷爷，那您睡吧，我就这样抱着您，您会睡得舒服点。”

白发老者的双眼再次渐渐的闭上了，只是这次，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白发老者走了，走的很安静。现场却是骚动起来了。

“你说，这君上是怎么回事啊，这大冬天的还要征调我们过来干活。”

“能怎么的，你来时没听清啊，这是征调我们给天子修建山庄啊。”

“就为了巴结天子，君上就不顾我们的死活了？”

“嘘，慎言！”一个白发老翁赶紧出声，让大家不要犯了忌讳。

“怕什么，这一路走来，已经死了一批人，我们估计都熬不过这个冬季，既然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一个粗糙的汉子大声嚷嚷着，毫不在意，或许是心里确实有怨恨。

白发老翁见状急忙提醒道：“你是要死了，可是你还有家人啊。难道你还要你的家人因为你的言语而遭受灭顶之灾吗？”

汉子这才闭口不言，白发老翁点了点，紧了紧衣服，然后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便要栽倒下去。少年一把上前将其扶住，发现老翁身上异常冰冷。

少年朝周围看了看，看着周围的人群说道：“不管以后大家会不会死，至少大家现在都不想死。那么，我们大家就必须要度过眼前这一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度过，如何度过。这天寒地冻的，也就是一些身强力壮之人或许还能抗的过去，其余老弱病残之人基本都要跟这老翁一样。”

“对啊，大家衣着单薄，要说如果度过这难关，只能从死者身上拔下衣服取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虽说有些想法确实有些阴暗，却又有些让人无奈。

少年抱着怀里的老翁说道：“你们的想法或许会帮助你们暂且活下去，但是很多人会就这样默默的死去。但是接下来呢，你们活着的可能性却会大大减少。要知道，君上要大肆修建山庄。工程浩大，人会因为死亡减少人数，但是工程量不会。

那么，活着的人不仅要做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还要将死去的人的那份工作做完。时间一定，工程量一定，人数越少，我们干的活就越多，那么多的活，大家能保证自己抗的下来？”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在寒风的作用下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众人只觉得少年说的有道理，却又不知如何解决当下的困境。

“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少年看着众人，一脸严肃的说道：“这就要看大家愿不愿意配合，愿不愿意听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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