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牺牲 (2-1)

“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户异政，人殊服。”

草原上，篝火旁，一名男子，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纸上，而是看着远处残忍的一幕。

一名牧民，手握铁柄短矛，杀死了自己怀抱里的婴儿。

牧民收继了一名女子。怀抱里的婴儿，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只是无法确认，自己是否为其生父。

乌孙国实行收继婚制度。细君、解忧两位公主，都因“从其国俗”，而被乌孙昆莫收继。

“为了宗种纯洁，尚杀首子，真野蛮人也……”

远处的游牧民，正在绕着松林祭拜。

男子旁边的僮仆，把玩着辟邪的阳燧，说道：“真热闹”。

僮仆看出，男子对这里的民俗不甚了然，解释道：“蹄林之俗，自古以来就有。每到岁正月的时候，就有一个小集会。乌孙国的人，这是在绕林木而祭。”

不期然地，男子想起黄门侍郎说过的话。

“祖先崇拜，稀疏平常嘛。”李寻煮着茶饼，聊道，“草原地区，气候变幻莫测。牧民们崇拜自然，祭祀仪式，多与林木有关。由于萨满造出了神偶，牧民顺便祭祀先祖，这是信仰的一大飞跃……”

想到这个男人，男子就头疼。他是皇族子弟，见过的人不少，能把他“忽悠”到西域的，李寻还是第一人。

祭祀仪式接近尾声，开始歌舞竞技的环节。

“徐夸，上吧。”

乌孙贵族前来邀请，男子拍掉身上尘土，带着僮仆，加入了祭祀的环节，与牧民一起跳起舞来。

跟着节拍，跳着舞蹈，男子的内心，却始终平静不了。

李寻差人送来了两个锦囊。

他只看到第一个锦囊里的纸张。杀子的牧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纸张上的内容，让他感到不安。

“九月，东郡太守翟义都试，勒车骑，因发奔命，立严乡侯刘信为天子……”

都试之制，类似现代的军事演习。刘信，自然就是他了。这是在说，翟义乘着军演，立他为天子！

也就是说，他造反了……

然而，他何故要反？

翟义是丞相翟方进之子。翟方进本人，已于两年前自杀。

“莫非是未来之事？”

刘信一边舞蹈，一边思考。

童仆叫做徐夸，舞跳得不错，看上去很是开心。

徐夸是李寻的眼线，是来乌孙国帮李寻做生意的。比起刘信，乌孙贵族对徐夸的态度更加亲近些。

……

荒郊野岭，两队人马对峙，并没有大打出手。

起先，李寻追着刘歆不放，骂了刘歆一路。

严香和朱博紧随其后，表情一言难尽。

刘歆的三门马不给力，甩不掉李寻。

追到潭水边，刘歆料想李寻不敢越马过潭，以免遭到埋伏，便纵马蹚过潭水。

李寻的随从很快赶了过来。两队人马，就隔着一池潭水。

朱博是江湖人士，缺乏文明礼貌的概念，对着刘歆辱骂不休。

李寻站了出来，冷静地把朱博屏退到自己的身后。

随后，李寻朝刘歆比了个中指，大喊一声：

“f**k you!”

刘歆的表情很是精彩。他预想过李寻追杀他的诸多缘由，却未曾料到，李寻居然是现代人！

鬓角斑白的刘歆，气得嘴唇发抖。

一个词汇，从刘歆尘封的记忆里苏醒过来：

“asshole！”

骂出声后，刘歆感觉自己的灵魂，从另外一个次元穿越回来，内心顿时舒爽无比！

李寻果断用现代汉语骂了回去！

眼看两人骂的起劲，朱博走到李寻身边，悄悄说道：“大人，我们这边占据优势，弩兵蓄势待发。对面没有盾牌兵，何不用弓矢射之？”

李寻看了朱博一眼，摇头道：“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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