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难产 (2-1)

“步出城东门，遥望江南路。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

念完古诗，李寻对身边的严香说道：“还有两个月，就到岁旦了。在济阳过年，你不反对吧？”

济阳在陈留郡，跟长安城中间隔着河东，河南两郡。以这个年代的车速，到了济阳，确实只能在那里过年了。

严香漫不经心道：“我没有亲人，在哪里过年都一样。倒是你，就算当不了官，也没必要跑那么远吧。莫非是因为……陛下要砍你的头？”

汉哀帝崇奉谶语，或许跟他一直孱弱的身子有关。李寻利用谶语，说出“董贤”的名字，再找个机会，让汉哀帝跟董贤见上一面。汉哀帝果然看上董贤，将他升任为黄门郎。

董贤当了黄门郎，李寻这个黄门郎就显得有些多余。傅太后的人一煽风点火，汉哀帝便将李寻贬为庶民。

李寻也不恼，正好可以坐上马车，到陈留郡走一趟。他仿造东汉马车的制式，造出了“双辕马车”，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坐乘，而不用站着。

李寻胁驱马车，突然说道：“光武帝刘秀，应该是快出世了。”

严香耳尖，随口问道：“刘秀是谁？”

李寻解释道：“刘秀一族，乃景帝嫡派。等到刘秀出世的时候，刘秀一族已经到了第七代，刘秀的父亲刘钦，只能做一个济阳县令……话说回来，‘推恩令’，确实是一种不错的长效机制”

严香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在想，即便如此，这个刘秀又有什么好见面的。

行到午时，忽然间车轮声音嘈杂，显然有马车逼近。

李寻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严香身子后倾，赶紧抓住车两边的横木扶手。

后面赶来的车辆，除了主车，还有各种舆服导从。结驷列骑的车队，显得威风凛凛，可以看出主人的地位很高。

主车上的人，看到李寻在驾车，突然一愣。

“李侍郎？”

前呼后拥的车队主人，正是王莽的老朋友，时任光禄大夫的刘歆，跟李寻有过来往。

刘歆让车队停下来，邀请李寻上车。

御者从腰带里，抽出一条锦帛所做的绥，绥的末端是一个玉缓。李寻抓紧了玉缓，御者用力一拉，李寻便登上了刘歆的马车。

李寻有些惊讶，他看到舆底的轸木上，有五片长度不等，曲率半径不同，厚度相同的木板，叠加做成的“木板弹簧”。这让李寻想到了汽车的弹性元件，钢板弹簧，一种比“伏兔”更加先进的减震装置。

五十六岁的刘歆，看上去精神很好，笑呵呵地跟李寻喝茶，还夸李寻马车造得不错。

“过奖了。”

李寻喝着茶，回忆起刘歆的资料。刘歆帮助王莽建立了新朝，后来当腻了国师，图谋诛杀王莽，被宫廷禁卫官司令孙伋揭发，只好自杀。

刘歆是研究图谶的大师，跟李寻算是半个同行。去年的时候，刘歆根据图谶的结果，将自己改名为“刘秀”。

“刘大人这是前往何处？”

李寻问道。

“浚仪。”

刘歆呵呵一笑：“魏地有唐尧故居，听闻浚仪县内，便有一处。吾当前去拜访。”

李寻笑着点头，回道：“原来如此。我要前往济阳县，浚仪县离济阳县不远，正好同路，不如一起前去？”

新莽时期，刘歆是“复古”理论的奠基人，想要考察尧帝的故居，可以说是很合理的。李寻想着，反正是顺路，倒不如搭个舒服一点的便车。

……

济阳令刘钦，前不久刚到达济阳县。他的夫人樊娴都，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只能在破旧的府舍里静养。

“也不知道新的府衙，现在建得如何。”

刘钦想要重新建一个济阳县府衙，人手却不好找。

前些日子，从长安城来了一户富人，搬到了府舍附近，愿意帮忙招募人手，将这府衙盖起来。

“这个李寻，不在长安城好好当官，却跑到这个济阳县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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