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内舱里却是十分安静,毛软的地毯中央,摆着一方几案,案上放着棋盘,两位身着襕袍戴着幞头的老者跪坐两侧,正专心致志地对弈。
两位老者都是一身便服,只是从他们绯红挂紫的服色来看,身份地位绝对不凡。
一名年轻英武的小将放轻脚步走了进来,拱手揖礼道:“苏相,高相,武功县令王世充奉上拜帖求见!”
左边面容稍显苍老,双眸有深沉的沧桑之气的老者依然盯着棋盘没有反应,右边那位显得更加精神些的老者看了一眼对面老友,笑呵呵地道:“定方啊,他可说有什么事?”
小将打开拜帖扫了一眼,戏谑地轻笑道:“他说武功县出了一名悍匪,杀伤县府巡兵多人,乘船东逃,他要率人追捕。因我们的船挡了河道,请求从侧面空隙通过,继续追捕凶徒!”
“嗯?武功县怎会有悍匪?”右边老者眉头一蹙。
左边那位沧桑老者放下捏在手中的棋子,略带笑意地打趣道:“怎么,苏相国的老家出了悍匪,自己却不知呢?”
苏相国瞪了瞪眼睛,没好气地哼道:“胡说!武功县可是老夫苏氏家乡,向来太平,怎么会无缘无故出了什么悍匪!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些底下的县令,还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勾当呢!”
那被称为高相的沧桑老者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轻声道:“这王世充我有点印象,是个西域胡人,开皇年间立下一点军功,后来走了宇文述的路子,擢升县令。”
苏相国撇撇嘴,装作不在意地哼道:“宇文述的人又怎样?若是他敢祸害老夫家乡,老夫头一个饶不了他!”
不耐烦地摆摆手,苏相国喝道:“定方,去告诉那个王世充,让他给老夫安心候着!什么时候开船通行,再什么时候放他过去!另外,他不是说武功县出了悍匪吗?让他把此事详详细细写个条陈出来,悍匪何人,干了什么为害一方的恶事,若有半点虚言,看老夫不治他个擅自越境的罪名!”
小将憋住笑意,恭敬揖礼退下。
苏相国板着脸,手指头在几案上敲了敲,叱道:“这些个地方上的官员,越来越不像话了,拿着朝廷给的权利作威作福,一个武功县令,抓人都抓到帝都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高相国笑了笑,他知道这是老友不愿在自己面前失了面子,故意装出一副震怒的模样。
当下也不戳破,笑道:“行了,毕竟是宇文述的人,他现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驱赶走了也就算了,还写什么条陈?你堂堂尚书左仆射,难道还要越过京兆尹,去责备一个小小的县令?”
苏相国捋捋杂白的短须,哼哼唧唧地道:“宇文述也忒不像话,坊间都传闻他家里养着三千假子,依老夫看,此事就算略有夸张,也差不太多!哼~连个西域来的胡人也收做门下,真是......”
高相国笑着指了指老友,没有继续谈论有关宇文述的话题。
“对了,让你那位族侄别再称呼我高相,都被罢了这么多年,如今不过是个江南巡察使,替新天子跑跑腿而已,让外人听见了笑话!”
苏相国吹胡子瞪眼不满地道:“谁敢笑话你高熲,老夫第一个不答应!陛下继位,这不第一件事就是召你还朝!你毕竟离开朝堂几年,先让你当个巡察使,去看看东都建得如何,再去一趟江都,等八月天子龙驾南巡,你这位老相国肯定是要随侍身边的!过不了多久,说不定我这尚书左仆射的位置都要让给你!”
今年已经六十四岁的高熲神情萧索,沧桑的面容早已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那挥手指点江山,协理朝政的功绩都已化作过眼云烟。
高熲长叹一声,苦笑道:“你不用再安慰我了,陛下的性子,当年他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我就清楚,想要再度获得重用,已是不可能。如今召我还朝,不过是彰显天子心胸,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罢了!你别忘了,他终究不是先皇啊!”
苏相国还想再说些什么,高熲摆摆手,叹道:“罢了,能再为朝廷做点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这些话说了犯忌讳,还是少谈论为妙!说说你那族孙吧,看样子你对他期望甚高!”
隋末暴徒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