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撇胡须男人一边走,一边道:“小兄弟,你妹妹就给我家小姐做义女吧,如何?”
“我家小姐信佛,从不亏待下人。”
小女孩只有六七岁,基本上什么活都不会干,在这种大灾之年就是卖给人家做奴仆,人家都不会要。要来纯粹是添一双筷子,增加一分负担,要来干嘛?
这恐怕也是小女孩父母遗弃她的主要原因。此时听见字胡须男人要主动收留她,李天赐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暗暗提起几分小心。
“你们要我做什么活?”
男人笑道:“不是什么重活,轻巧的很。今年我家是大户,要收北四都的税钱,缺个识字的人帮忙。”
“到了。”
李天赐抬头一看,“邢府”二字高挂门头,正是那三家之一的邢家。
“二爷回来啦。”
一进门就有两个家人迎接上来,待听说李天赐是读过书的小先生,不禁对他高看几分。
“小兄弟随我来。小妹妹就送到小姐那里去吧。”
邢二爷招呼一声,立刻就有人带着李天赐和小女孩安排住所。李天赐满以为小妹妹要哭闹一场,没想到她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却是不哭不闹,一言不发。
李天赐被带到外院住下,和他同房的是个精瘦小伙子,见他进来,连忙爬起来让出半个床位:
“兄弟早些睡,明早起来还要干活。”
李天赐躺下就闻到他身上一股汗臭味,好在这些天也习惯了,苦笑一声勉强入睡,
……
第二天一大早,邢二爷带着他和另一位奴仆出门,直奔县衙。
葭州县衙位于城北,按照风格是坐北朝南。门口烈日炎炎,几个看门的衙役正坐在门底下插科打诨,看见邢二爷一行人过来,立刻站起来问好。
“邢二爷,来啦。大爷在里面等你。”
邢二爷跟他们打个招呼,进了县衙。李天赐和另一个奴仆在门口等候。
“你们两人就是邢家今年夏天的书手?”
李天赐点头称是。
那衙役砸了砸嘴巴,笑道:“好活!邢大爷可是户房司吏,掌管全县财政,比县太爷说话还管用。毕竟流水的县官,铁打的司吏。邢家代代掌管本县户房,谁敢说个不字?”
“哈哈哈……”
不一会儿,邢二爷拿着账本出来,带着二人扬长而去。
“你们二人负责核对,记录每家每户夏粮账目。”
“记住了,账本上记载的是国朝税收原额。按照惯例,能交成的,就是良户,我们的目标就是让家家户户都交到这个数目。”
“当然了,能交五六成的,那也随他,毕竟灾荒之年。但一定要核实!你二人若记载不同,拿你们是问。”
那奴仆连连称是。
李天赐接过账本,上面写着每一甲每一户的人口、财产和所拥有土地。李天赐翻了几页,发现有些不对劲。
“二爷,这魏宪章是谁?怎么这么多家的土地都是他的?”
邢二爷坐在马上还未答话,旁边那奴仆已经露出一脸羡慕之色。
“魏老爷万历四十三年中举,可是本县唯一一个举人。我这一辈子也不奢望考举人,中个秀才就满足啦。”
李天赐一直没跟他说过话,听他此时说话,就继续问道:
“所以魏老爷就买了这么多土地?”
奴仆笑道:“不用买。小兄弟还是年轻,等你考上举人就明白啦。这整个北边四都,一半的土地都挂在魏老爷名下。这样就不用给朝廷交税,每年给魏老爷交一笔钱,就行了。”
“为什么?”
换个别人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奴仆自然不屑回答。但他见李天赐年纪轻轻,仪表堂堂,还念过书,将来多半有一番前途,自然要趁小结交。当下耐着性子答道:
“魏老爷是举人,功名在身,自然和常人不同。莫说举人,就是秀才,那也不用服徭役了。只是读书一途太难,我考了十几年,还是个童生。”
李天赐见他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还叫童生,差点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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